两人倚着冰冷的石壁，嚼着干涩的麦饼，苏云汐咬了两口便放下，目光又飘向那片色泽略深的山壁：“总觉得这处不对劲，咱们再去瞧瞧？”林舟颔首，将剩余的干粮塞进怀中。
走近时，苏云汐指尖轻轻拂过洞壁上方一道刻痕，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眼睛一亮：“林舟，你看！这不是天然风化的痕迹，边缘利落得很，是用匕首之类的利器刻的，而且你摸——”她抓起林舟的手按在刻痕上，“应当是近十年内留下的，如果再早些，边缘该被潮气蚀得发毛了。”
林舟从怀中摸出火折子吹亮，暖黄的微光将刻痕彻底照亮。那痕迹约莫巴掌大小，线条扭曲缠绕，起笔处像极了篆书里的“云”字，收尾却陡然拐出几道尖钩，透着几分符咒的诡异。更特别的是，刻痕边缘被摩挲得发亮，甚至能摸到细微的包浆，他指尖蹭了蹭，低声道：“有人反复摸过这里。”
“这符号……我好像在师父的古籍里见过。”苏云汐眉峰微蹙，手指无意识地在石面上画着那符号的轮廓，“小时候。师父曾提过崂山派有专属的‘云纹符记’，说是弟子在外行走时，用来标记安全据点或藏物之处的信号，难道这是崂山派人留下的？”
林舟心中一动，目光顺着刻痕往下移，落在那片颜色略深的石壁上。借着光仔细瞧，才发现石壁边缘藏着一道几乎与石色相融的缝隙，若不是先见了刻痕，再刻意去寻，根本无从察觉。他先是伸手轻轻推了推，石壁纹丝不动，又抬起指尖叩了叩，缝隙内侧传出“空空”的回响，与周围实心石壁的“笃笃”声截然不同。
“是暗门。”林舟眼神一凝，指尖悄然凝聚起内力，按向缝隙最窄处，“云汐，你退后十步，我试试推开，万一里面藏着机关陷阱，也好应对！”
苏云汐立刻起身退开，手飞快按在腰间的银鞭上。她盯着暗门，声音放轻：“你当心些！”
林舟应了声，深吸一口气，将内力缓缓渗入缝隙。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机关扣被顶开，暗门顺着缝隙缓缓向内开启，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中漏出。
“里面有光？”苏云汐眼中满是惊讶，往前走了半步又停下，“难道有人特意点了灯？这伏牛山深处的山洞如此偏僻，谁会在此处留灯？”
林舟亦觉意外，举着火折子往门内探照。暗门后是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里干干净净，显然常有人走动。通道尽头隐约能看到一间石室，他往前挪了两步，看得更清了——石室约莫一丈见方，中央摆着个石台，石台上竟燃着一盏油灯，灯芯微微跳动，昏黄的光将石室映得朦朦胧胧。
“是松节油。”林舟嗅了嗅，低声道，“这灯油是上好的马尾松松节油，燃得久还没烟味，绝非普通猎户或商队会用的东西，只有门派或世家才会这般讲究。”他脚步放轻，几乎是贴着地面走，“最近肯定有人来过这里，你跟在我身后，踩着我的脚印走，别碰通道两侧的石壁，说不定哪里就藏着触发陷阱的机括。”
苏云汐点头，握鞭的手又紧了几分，小心翼翼跟着林舟步入石室。石室的墙壁上刻着许多符咒，虽已褪色成淡褐色，却仍能看出线条工整，一笔一画都透着章法，绝非普通人随意刻画的。石台上除了油灯，还放着本泛黄的古籍，古籍外面裹着一层深蓝色的锦缎，锦缎边缘虽有磨损，却依旧洁净，连点污渍都没有，显然是被人精心保管着。
林舟伸手解开锦缎，指尖触到古籍封面时，只觉纸张虽黄却柔韧，不是寻常的草纸，倒像是用桑皮和楮树纸混合制成的特制宣纸。封面中央，用朱砂写着四个古朴大字——《崂山秘录》，字迹力透纸背，笔画间还缠着细微的云纹，正是崂山派特有的“云纹小楷”，与石壁上刻痕的风格如出一辙。
“真的是崂山派的秘籍！”苏云汐凑过来，声音里满是震惊，伸手想碰又缩了回去，“崂山派不是二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吗？崂山派的典籍怎么会藏在伏牛山的石室里？”
林舟拿起古籍，指尖轻轻拂过封面的朱砂字，缓缓翻开第一页。页面上是用工整小楷写的序言，讲的是崂山派的法术传承，末尾落款是“崂山子玄”，旁侧还盖着一方朱红色的印鉴，正是崂山派的“云纹印鉴”。
“子玄道长！我在《武林百年史》里见过这个名字。”林舟慢慢念着落款，“他是崂山派最后一任掌门，二十年前武林盟突然收到消息，说崂山派遭不明势力袭击，各大门派赶去支援时，只看到空无一人的山门，此后再也没见过崂山派弟子的踪迹。有人说他们是被灭门了，也有人说他们是避世隐居了，一直没个定论。”
苏云汐也凑到书页前，目光飞快扫过字迹，忽然指着其中一页，声音都有些发颤：“林舟，你看这里！”林舟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那一页的标题是“咫尺天涯术”，下方画着复杂的符咒，符咒旁是密密麻麻的口诀注解，甚至用红笔标注了内力运转时容易出错的穴位——每一条都写得清清楚楚，显然是子玄道长怕后人修炼出错，特意补充的细节。
“‘咫尺天涯’……”苏云汐轻声念出术名，眼中闪过难掩的惊喜，抓着林舟的胳膊晃了晃，“我小时候听师父说过，这是崂山派的独门秘术！能缩地成寸，瞬息千里！咱们从这里到雁门关，骑马赶路原本要走十日，若是能学会这秘术，一日之内就能赶到！”
林舟也动了心，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摩挲着，可转念一想，又皱起眉：“可这是崂山派的传承之物，咱们既不是崂山派弟子，又没得到传承许可，贸然取走，岂不是成了夺人秘籍的小人？”
“可眼下雁门关情况紧急啊！”苏云汐急得咬了咬唇，又指着石室里的布置，“你看这石室——油灯一直燃着，显然是有人定期来添油；锦缎也常有人整理，这不像是暂存。应该是子玄道长在等待有缘人发现这秘籍！”
话音刚落，林舟翻到书页末尾的手忽然一顿，他连忙把火折子凑近些，只见有行字虽淡却清晰：“此录非为私藏，唯赠有缘者，望承吾志，济困扶危。”
“看来你说对了。”林舟抬头看向苏云汐，眼中的顾虑散去不少，“他确实是想把秘籍传给有缘人。”
苏云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意：“那咱们……可以先把秘籍带着，若是能找到他们的后人，再把秘籍还回去便是。”
林舟点头，将古籍重新用锦缎裹好，小心塞进怀中。
苏云汐跟着林舟往通道外走。刚走到暗门处，却忽然听到通道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有人说话的声音：“……就是这边，我上次来还看到刻痕了，肯定是暗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