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汐的额头渗出细汗,顺着脸颊滑落,琴音已经绷到极致,琴弦震颤得几乎要断裂,可音波撞在水龙卷上,只像投入巨浪的小石子,连一丝涟漪都难以维持。“林舟!水龙卷的吸力在变强,船板快撑不住了!”她紧咬牙关,目光扫过船舷——那里已被江水浸得发黑,几道裂痕正顺着木纹蔓延。
林舟紧握着长剑,目光飞快扫过船头的水引——此刻水引的红纹像蛛网般蔓延到中心,连边缘的青石都透着阴冷的黑气。“蓝老说过,水引能指安全水路,我们肯定能找到缺口!”他突然想起昨日蓝老递水引时的神情,那郑重的语气里藏着救命的线索,立刻俯身将水引捧在手中,转动着青石寻找蓝光最亮的方向。
“找到了!右侧江面蓝光最盛,虽然被水龙卷罩着,但那里一定是生路!”林舟眼中闪过精光,将水引揣进怀中,左手猛地揽住苏云汐的腰,右手长剑高高举起,“云汐,借我三分内力!我们一起冲出去!”
苏云汐立刻会意,指尖蓝光暴涨,一道精纯的内力顺着林舟的手臂涌入他体内。“好!你主攻,我来挡碎石!”她另一只手依旧按在琴弦上,琴音陡然转厉,像出鞘的利刃,在两人周身织成一道无形的护罩。
林舟借力纵身跃起,长剑带着玄水破邪诀的淡白微光,朝着右侧水龙卷狠狠劈去!“嗤啦——”剑气与水龙卷相撞,竟硬生生在旋转的江水中劈开一道半丈宽的缝隙,冰冷的江水溅在脸上,像刀子般割得生疼。“抓紧我!”他低喝一声,脚下猛地催动内力,扁舟像离弦的箭般朝着缝隙冲去,船底与水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激起的水花在船后拖出长长的白痕。
水龙卷的吸力极强,船身被拉扯得几乎垂直,苏云汐死死抓住林舟的衣袖,另一只手不断弹出音刃,将卷入水龙卷的碎石、断木一一斩开。“小心左后方!有人放冷箭!”她突然瞥见左侧乌篷船上的黑衣弟子正挥动锁链,那带着锋利铁钩的锁链在雾中泛着寒光,直刺林舟的后背。
“小心身后!”苏云汐话音未落,琴音陡然转急,一道尖锐的音刃如闪电般射出,精准地斩断锁链的铁钩。可这一下,她的内力也消耗过度,喉头一阵腥甜,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滴落在琴身上,晕开小小的红点。
林舟回头看到这一幕,眼中瞬间燃起怒意,反手将苏云汐护得更紧,另一只手长剑再次劈出,一道比刚才更凌厉的剑气直刺左侧的乌篷船。“敢伤云汐,我让你们葬在江里!”剑气带着破风的呼啸,“砰”地撞在乌篷船的船身,木板碎裂的声响在江面上回荡,船舱瞬间被江水灌满,船上的弟子惨叫着掉进江中,很快便被水龙卷的吸力卷走,连呼救声都没留下。
终于,扁舟冲出了水龙卷的范围,两人刚想松口气,身后突然传来头目疯狂的嘶吼:“想跑?没那么容易!给我用黑水噬心!”林舟猛地回头,只见中间的头目正纵身跃起,手中法杖重重砸在江面,“咚”的一声闷响后,江水中突然浮现出无数黑色的水触手,每根都有手臂粗,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倒刺,像毒蛇般朝着扁舟缠来,连周围的江水都被染成了墨色。
“这些水触手有毒!被缠上就完了!”苏云汐强忍着内力反噬的疼痛,指尖再次拨动琴弦,这次她弹的不再是防御的音波,而是知音涧的《应潮谱》。琴音带着金色的微光,在空中凝成一道丈高的音剑,剑身上的纹路如火焰般跳动,“斩!”她低喝一声,音剑朝着水触手狠狠斩去。
“滋滋——”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水触手相撞,发出像热油浇在冰上的声响,水触手瞬间被烧成黑水,落在江面上冒着白烟。头目没想到苏云汐竟能使出《应潮谱》,脸色骤变,想要收回法杖,可音剑的威力远超他想象,连他周身的黑气都被金光驱散了大半。“不可能!你怎么会白云阁的秘传琴曲?你到底是谁?”他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林舟抓住这个机会,纵身跃向头目,手中长剑带着玄水破邪诀的全力一击,直刺他手中的青铜法杖。“你不需要知道!”剑气如流星般划过江面,“咔嚓!”青铜法杖应声而断,杖头的水纹雕刻瞬间碎裂,黑色的雾气从断口处蒸腾而起,像失去宿主的幽灵,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头目失去法器,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转身就要跳回乌篷船。“想走?晚了!”林舟怎会给他机会,剑气再次劈出,正中他的后背。头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重重摔在江面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很快被江水吞没,只剩下泛起的黑水证明他曾存在过。
剩下的黑衣弟子见头目已死,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调转船头想要逃跑。“不能让他们走!否则黑水教会派更多人来!”苏云汐强撑着站起身,指尖再次拨动琴弦,琴音化作一道道无形的音箭,射向逃跑的乌篷船。“砰砰砰!”三艘乌篷船的船底纷纷被音箭击穿,江水汹涌着涌入船舱,船身很快便倾斜下沉,只剩下几个弟子在水面挣扎,哭喊着求饶。
林舟落在扁舟上,刚站稳便快步上前,扶住几乎要倒下的苏云汐,眉头紧锁:“你怎么样?是不是内力反噬得厉害?”他伸手想擦去她嘴角的血迹,动作却小心翼翼,生怕碰疼她。
苏云汐摇了摇头,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推开他的手:“没事,只是有点脱力,休息一会儿就好。”她转头看向江面,原本翻腾的江水已经恢复平静,黑气渐渐消散,船头的水引也重新泛出温润的蓝光,像雨后初晴的天空,透着安心的暖意。
两人瘫坐在船板上,大口喘着气,汗水混着江水浸湿了衣衫,却没人顾得上擦拭。晨雾已经散去,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面像撒满了碎金,远处的青山清晰可见,偶尔有飞鸟掠过江面,留下清脆的鸣叫,与刚才的惊险打斗仿佛是两个世界。
林舟掏出怀中的水引,青石上的蓝光依旧明亮,他轻轻拂去上面的水汽,递给苏云汐:“多亏了蓝老的水引,不然刚才我们真找不到安全的水路,恐怕早就被水龙卷卷走了。”
苏云汐接过水引,指尖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水纹,眼中满是感激:“畲族乡亲们的心意,真是比什么都珍贵。等我们从沉水秘境回来,一定要再去寨里拜谢他们。”她将水引放回船头,目光落在林舟手中的玄铁罗盘上——此刻指针已经不再颤动,稳稳地指向南方,正是清溪镇的方向。
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苏云汐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她再次拿起琴弦,指尖轻拨,琴音带着几分轻快,与流水声交织在一起。林舟靠在船舷上,看着身旁弹琴的苏云汐,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意。
“云汐,到了清溪镇,我们先找家客栈让你好好休息,我去打听黑水教的底细和沉水秘境的消息。”林舟轻声说道,目光扫过江面,“黑水教既然能追这么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苏云汐点头应道:“好,不过你要小心,黑水教的人手段阴狠,别单独行动。”
林舟笑着答应:“放心,我记住了。”他抬头望向远方,清溪镇的轮廓已经隐约可见,青灰色的屋顶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扁舟继续逆流而上,江风带着水汽拂过脸颊,驱散了打斗后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