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枯草碎叶在战场上翻滚,呜咽声里,黑风教弟子的脚步声像贴地滑行的蛇,被夜色压得只剩一丝若有若无的窸窣。秦苍澜贴在老枫树皲裂的树皮下,肩背与阴影融成一体,瞳孔在昏暗中缩成尖芒——二十多个黑影裹着夜行衣,短刀在袖中映出冷光,猫腰挪向尸体堆时,靴底碾过碎骨的轻响,都清晰落在他耳中。
“再近三步……”他喉间滚出低哑的气音,指节扣着剑柄,剑鞘上的云纹被远处残火映得忽明忽暗,像蛰伏的兽眼。身旁的林舟攥着长刀,指腹按在冰凉的刀镡上,心跳加速,竟盖过了风啸,只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与百米外敌人踩断枯枝的“咔嚓”声缠在一起,每一声都揪着神经。苏云汐则将短匕贴在小臂内侧,指尖凝起的内力让衣袖微微震颤,目光死死咬住最前那道黑影——对方蹲下身翻找尸体时,手腕翻动的弧度又快又急,分明是在按某种规律排查。
就在那黑影的手即将触到尸身时,秦苍澜的手猛地抬起!腕间轻抖的瞬间,佩剑“噌”地出鞘,寒光像劈开夜色的闪电,直刺那道黑影的后心!几乎同时,他沉喝如惊雷炸响:“动手!”
话音未落,战场两侧的灌木丛突然炸开!白云阁弟子如猛虎扑食般跃起,手中长枪带着破风的锐响,“咻咻”刺破空气,像数十条银蛇同时窜出,直扎黑影要害。赵峰更是如离弦之箭,长刀劈出的弧光比月色更亮,直逼那名要碰玄铁令的教徒——对方只觉后颈一凉,刚要转身,刀风已压到面门,慌忙举刀格挡,“当”的一声脆响里,他虎口震裂,短刀脱手飞出去,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尸体堆上,肋骨撞在枯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闷响。
黑暗瞬间成了厮杀的熔炉。黑风教弟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中举刀乱挥,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抓不住——夜色里,白云阁弟子的长枪专挑缝隙刺,一名教徒刚要后退,枪尖已从他肋下钻透,鲜血喷在尸体上,烫得枯草蜷缩。另一名教徒摸出火把要点燃,手腕刚抬起,苏云汐已如鬼魅般闪到他身后,指尖凝聚的内力“嗤”地射出去,正打在他腕骨上!那人痛得惨叫,火把“啪”地掉在地上,火星刚冒头,便被卷过的夜风狠狠摁灭,只余下一缕青烟,很快被血腥味盖过。
“别让他们往山林跑!”林舟大喝着横刀一扫,刀身“当”地挡住两名教徒的短刀,震得对方手臂发麻。余光里,一道黑影正猫着腰往营地后方的山林窜,他立刻弃了眼前的敌人,提刀追上去,脚步踏过尸体时借力跃起,长刀带着风声从对方后背擦过——“噗”的一声,血珠溅在枯树上,那教徒惨叫着踉跄倒地,刚要撑着起身,白云阁弟子的长枪已抵住他咽喉,枪尖的寒气逼得他牙齿打颤。
苏云汐这边却遇上了硬茬——黑风教的头目,那人短刀耍得又快又狠,每一刀都往心口、咽喉等要害扎,刀风里还裹着淬毒的腥气。苏云汐侧身避开时,衣襟被刀尖划破,毒粉落在衣襟上,瞬间烧出个小洞。她不敢怠慢,手腕一翻,藏在袖中的短匕“噌”地飞出,直刺头目握刀的手腕。头目慌忙缩手,却还是慢了半拍,匕尖划过他腕筋,鲜血“唰”地涌出来,短刀“当啷”掉在地上。趁他分神的瞬间,苏云汐脚尖点地,身形如蝶般跃起,膝盖重重顶在他胸口——“咔嚓”一声胸骨断裂的脆响,头目闷哼着倒飞出去,后背狠狠撞在枯树上,树身都震得掉了几片枯叶,他顺着树干滑下来,嘴角溢出血沫,再也没了动静。
秦苍澜虽内伤未愈,剑法却依旧凌厉得吓人。他站在尸体堆中央,佩剑每一次挥动,都带着逼人的内力,剑风扫过,连身边的枯草都被削得齐整。一名教徒想从背后偷袭,脚步刚踏上他身后的尸体,秦苍澜仿佛背后长了眼,猛地侧身旋身,剑刃“嗤”地划破对方脖颈——那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鲜血便从颈动脉里喷出来,溅在秦苍澜的衣襟上,他却连眼都没眨,剑锋已转向下一个敌人,剑尖从对方小腹刺入,又猛地抽出,血柱喷在夜色里,很快被风吹散。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黑风教徒已倒了十多个,剩下的两人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山林里逃。秦苍澜眼神一凛,左手猛地一扬,手中的佩剑“咻”地飞射出去,如流星般划破夜色,精准地刺穿其中一人的小腿!“啊——”那人惨叫着摔倒在地,抱着腿在地上翻滚,鲜血很快染红了身下的枯草。另一人却趁机钻进山林的阴影里,脚步踉跄着往深处跑,很快没了踪影。
“舵主,我去追!”赵峰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血,提刀就要往山林冲。秦苍澜却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目光望向山林深处:“不必,让他回去报信。黑风教总以为白云阁好拿捏,这次正好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任人宰割的软柿子。”说罢,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佩剑,剑身上的血迹被夜风一吹,很快凝固成暗红的纹路,映着残火,泛着冷光。
苏云汐与林舟快步走过来,两人衣襟上都沾了尘土和血渍,脸上却满是亮意——这场伏击,赢得干净利落。赵峰已让人去清理战场,清点下来,白云阁弟子只有两人被毒粉烫到了手臂,算是大获全胜。
“幸好舵主提前布了伏,否则今晚还真难应对。”苏云汐松了口气,将短匕收回袖中,指尖还残留着内力凝聚后的发麻感。秦苍澜却皱了皱眉,目光依旧锁着山林的方向,声音沉了几分:“这只是先头部队。他们既然知道玄铁令在战场上,接下来肯定会派更多人来。玄铁令得好好保管,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众人都点头应下。夜色依旧浓得化不开,可空气中的杀气却淡了几分,只有残留的血腥味,还在风里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