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若曦推开木门,铜盆里的水早已冰凉,若曦就着月光擦拭脸,铜镜里倒映出她鬓角,仿佛白天的事情又历历在目,胤禵在雨中轰然跪地,将她护在身后,冲着康熙大喊 \"要罚就罚我\",还有那句 \"爷就等你愿意那一天\" 。
\"何苦来哉......\" 对着铜镜轻声叹息,指尖抚过镜中泛红的眼角。前世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与八阿哥的暧昧不清,和四阿哥的爱恨纠葛,最终都化作利刃,将她刺得遍体鳞伤。
思及至此,怎么又能陷进这感情的泥潭?
案头的蜡烛突然爆了个灯花,若曦走到廊下,胤禵送她的那盏灯笼,还挂在院角,在风中轻轻摇晃。
若曦猛地摇头,将那些纷乱的念头甩出脑海。
\"姐姐?\" 玉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么晚了还站在风口,仔细着凉。\" 目光落在她紧蹙的眉峰上,\"可是有心事?\"
\"不过是白日里受了些惊吓,睡不着罢了。”若曦勉强笑了笑:“玉檀,你说...... 深宫里的感情,是不是注定求而不得?\"
玉檀的手微微一抖,炭灰落在地上:\"姐姐怎么突然说这些?\" 低头绞着帕子,\"我只知道,能守在在意的人身边最好,如果不能远远看着也好。\"
若曦想起姐姐若兰在胤禩府里日复一日的蹉跎,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心中的执念。而她的执念,也许就是该护好该护的人,守住该守的本心。
\"睡吧。\" 她拍了拍玉檀的手,转身回房。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唯有清醒自持,才能走得长远。
三日后的乾清宫,若曦握着铜壶茶水险些溢出白玉盏。望着殿外廊下那道倔强的身影,发辫束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苍白如纸的脸色,每走一步,脊背都绷得笔直,显然是强撑着伤痛。
\"宣十三阿哥觐见!\"
康熙端坐在龙椅上,望着台阶下跪倒的胤祥,手中佛珠转动的速度不自觉加快:\"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就急着来朕面前晃悠?\"
\"儿臣叩见皇阿玛!\" 胤祥重重磕头,额角撞在金砖上发出闷响,\"顶撞皇阿玛,是儿臣大不敬。谢皇阿玛开恩,饶儿臣与绿芜死罪,儿臣知错了。\"
若曦望着康熙紧皱的眉峰,想起那日雨中帝王震怒的模样,又瞥见胤祥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心提到了嗓子眼。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唯有铜鹤香炉里的青烟袅袅升腾。
\"哼!知道错了?为了个青楼女子,连规矩都不顾了!\" 目光扫过若曦,见她死死咬着嘴唇,眼眶泛红,语气不自觉放缓,\"还有你,若不是看在......\" 话未说完,又重重哼了一声。
\"皇阿玛,绿芜得知西北缺医少药,自愿前往救治伤员。\"
想起户部奏报西北瘟疫横行的折子,忽然重重叹了口气:\"朕老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 康熙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儿女情长,朕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恰在此时,李德全疾步而入:\"启禀万岁爷,佟大人在乾清门外候着。\"
\"知道了。\" 康熙挥了挥手:\"退下吧。往后做事,多掂量掂量。\"
若曦与胤祥退出殿外,阳光正好洒在丹陛上。胤祥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方才强撑着的气力已到极限。
\"十三爷......\" 若曦连忙上前搀扶。
\"没事。\" 望着湛蓝的天空,嘴角露出释然的笑,\"能保住绿芜性命,这点伤算什么。\" 他转头看向若曦,目光中满是感激,\"若曦,谢谢你....\"
\"快别说这些了。\" 若曦打断他的话,望向远处巍峨的宫墙,\"只要你们都平安就好。\"
风卷起她的发梢,带着玉兰的清香。
若曦见四下无人,这才从袖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封印的信笺。信笺边角还带着她怀中的温热,上面工整地写着\"阿玛亲启\"四个小字。
若曦将信轻轻塞进胤祥掌心:\"我在信里说了绿芜姑娘精通医术,阿玛素来疼爱我,定会安排妥当。\"望着胤祥苍白的脸色,声音不自觉放柔,\"护送的人,一定要选信得过的。路上山高水远,务必叮嘱他们小心行事。\"
胤祥摩挲着信笺上凸起的火漆印,别过脸去,不愿让若曦瞧见自己泛红的眼眶:\"大恩不言谢......\"
\"和我还说这些?\"若曦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个锦囊:“这里面装着止血的金疮药和提神的醒脑丸,你带在身上。这几日虽看着好些,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千万别逞强。\"顿了顿,压低声音道:\"绿芜的事我看着不简单,料想是冲着你来的,你得小心!”
\"我明白。\"胤祥将锦囊贴身收好:\"在这宫里,能信得过的,也就你和我四哥了。\"
\"等我养好伤,定要建功立业。到那时......\"他攥紧手中的信笺,\"定要风风光光接绿芜回来。\"
若曦望着十三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若曦只愿这份真心,终能换来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