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林召集了核心成员开会,讨论当前僵局。
“服务器在克拉科夫,资金流向无法追踪,抓获的嫌疑人都是外围小角色,观众匿影无踪…”
周强列举着面临的困难,语气中带着不甘。
“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传统的犯罪团伙,”秦风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组织严密,像跨国公司一样分工明确,层级隔离。”
“他们技术高超,使用的加密、跳转、匿名技术甚至超过了许多商业公司。”
“他们极具反侦察意识,从物理场地选择到网络操作规范,都最大限度地规避了追踪。”
他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是一个现代化的、全球化的犯罪集团。他们利用技术壁垒和国际司法差异作为护城河。”
“我们之前对付罪犯的经验,在他们面前,很多都失效了。”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是一场不同维度的战争。
敌人隐藏在数字迷雾和国际边境之后,法律的长臂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
调查,确实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但这也意味着,他们必须进化出新的能力和方法,才能将这个隐藏在阴影中的巨兽揪出来。
技术中心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服务器风扇发出低沉的嗡鸣。
江欣蓉带领的团队正在对突击行动中缴获的数十tb数据进行深度挖掘。
这些数据大多经过高强度加密,破解工作进展缓慢且艰难。
“大部分通讯记录都是通过加密信道,使用了至少256位加密,”一名技术员揉着发胀的眼睛汇报,“破解需要时间,而且不确定能否成功。”
王媛负责筛选和分析那些未被加密或加密强度较低的边缘数据。
这包括一些系统日志、缓存文件,以及…嫌疑人可能因疏忽而留下的非正式通讯痕迹。
突然,她在一个被标记为“社交应用缓存(已删除)”的数据包里停下了滚动条。
“等等…这个有点奇怪。”
她放大了一段看似普通的文字聊天记录,来自代号“鬣狗”的“猎人”的备用手机。
记录显示,他在平台被端掉的前两天,曾用这部手机与他的姐姐进行过简短交流。
显然,他违反了组织的严格规定,使用了非加密渠道处理私事。
在对话中,他姐姐询问他何时回家。
“鬣狗”的回复是:“快了,等这边‘货’到了,补充点‘装备’就回。大概周三左右,在‘老地方’,城西那片。”
这段信息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货”、“装备” – 很可能指的是武器、监控设备或其他用于“狩猎”的物资。
“周三” – 一个具体的时间点。
“城西那片” – 一个模糊但可以进一步排查的地理范围。
“老地方” – 暗示着一个固定的、可能被重复使用的交易或接货地点。
王媛立即将这一发现报告给了江欣蓉和秦风。
“这是目前唯一一个跳出他们严密加密通讯体系的线索!”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秦风迅速召集了张铁林和周强。
“信息很模糊,‘城西’范围太大,‘周三’可能就是明天,也可能已经过期。而且,这很可能是个陷阱,或者他察觉后已经取消了行动。”周强指出了风险。
“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可能触及他们运营链条的机会,”秦风指着那段对话,“‘鬣狗’只是个低级‘猎人’,他需要‘补给’,说明存在一个为他们提供支持的供应链。抓住这个环节,可能比抓住十个‘鬣狗’更有价值。”
张铁林权衡着利弊。
“信息确实模糊,风险也高。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这条线索很快就会彻底冷却。”
他最终拍板:“组织精干力量,秘密部署到城西区域。重点排查物流中转站、废弃仓库、以及任何可能被用作‘老地方’的隐蔽点位。行动严格保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打草惊蛇。”
专案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而专注。
一张详细的城西区域地图被铺在会议桌中央,其中一个位于城乡结合部的中型物流集散点被红笔醒目地圈出。
“根据‘城西’和‘老地方’这两个关键词,结合物流配送的便利性和隐蔽性,我们筛选出三个可能性较高的地点,”周强指着地图汇报,“经过进一步分析,这个‘鑫发物流集散点’可能性最大。”
他详细解释理由:“该点靠近高速出口,交通便利但人流相对复杂,监管较为松散,且周边有多条小路可以快速撤离,符合他们选择地点的特征。”
秦风接着部署具体行动计划。
“行动时间定在明天,也就是周三,全天候布控。”
“我们假设‘补给包’会通过普通物流渠道寄送到一个代收点,‘鬣狗’会亲自或派人来取。”
“抓捕组分成四个小组,”他在地图上标出位置,“A组,便衣潜入物流点内部,伪装成工作人员和客户,近距离监控。”
“b组,控制物流点周边的所有出入口和制高点。”
“c组,在外围主要干道设伏,防止目标乘车强行冲卡。”
“d组,技术支援组,由江欣蓉带队,负责现场通讯保障和电子监控,确保我们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并做出反应。”
他特别强调:“我们的首要目标是‘鬣狗’本人,其次是来交接‘补给包’的人员。行动必须迅捷、安静,尽量在不引起骚动的情况下完成抓捕,避免打草惊蛇,惊动其背后的组织。”
就在计划大致确定时,江欣蓉举手示意,提出了她的担忧。
“我需要提醒大家,”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我根据‘鬣狗’在平台上的聊天记录、行为模式做过初步侧写。”
“这个人极其多疑、狡猾,他在任务期间违反规定使用非加密通讯,本身就很反常。”
“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确实疏忽了;二,这可能是他,或者他背后的组织,故意露出的破绽。”
她环视众人,语气严肃:“目的可能是测试我们是否在监控这些渠道,或者…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意在引诱我们暴露行动模式和人员。”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个警告的分量。
秦风点了点头,表示完全理解江欣蓉的分析。
“江顾问的担忧非常专业,也极有可能是事实。”他坦诚地说,“风险确实存在,而且不小。”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坚定,“我们目前所有的技术追踪都陷入了死胡同,审讯也毫无进展。这条线索,是我们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光亮,哪怕它可能是敌人点燃的诱饵。”
“如果我们因为惧怕风险而按兵不动,那么调查将彻底停滞。我们必须冒这个险,去验证这条线索的真伪,去尝试抓住这个可能存在的突破口。”
张铁林最终拍板:“风险可控,机会难得。按计划准备,但各级人员必须提高警惕,做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预案。行动!”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紧张筹备。
在走廊角落,刘正风递给周强一支烟,自己点上,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