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悦姐！”
苏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点开消息。
是关子元发来的一个pdF文件。
她抬眼，带着一丝困惑和好奇看向对面的青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关子元晃了晃手机，嘴角带着点小得意：“G大教师主页啊，悦姐。大部分老师的个人信息都在上面公开的，出生年月日自然也在其中。”
苏悦恍然，随即失笑，摇了摇头。
她低头，指尖轻触屏幕，点开了那个名为“生日礼物”的pdF文件。
映入眼帘的，是一篇格式严谨的学术论文标题页。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作者栏——
第一作者：关子元 (Ziyuan Guan, G University)
第二作者：杨简 (Jian Yang, G University)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视线凝固在通讯作者的位置——那里，还空着。
“这……”苏悦抬起头，看向关子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这是？”
“生日礼物。”
关子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
“送别的我觉得太俗气了，也不衬你。咱们是科研人，我觉得，这个应该是最好的礼物。”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这是曹忠师兄当年没有完成的那个工作。我这三个月，结合了这个领域最新的研究进展和实验方法，把它重新做出来了，并且彻底完成了。”
他迎着苏悦震惊的目光，笑容里带着无比的自信和坚定。
“这回，肯定是真真的。每一步推导，都经得起最严苛的检验，没有任何造假的空间。”
苏悦的心中被巨大的震撼填满。
三个月！
从零开始，完稿一篇高质量论文？
这需要何等恐怖的科研爆发力、组织能力和专注度？
关子元的学术天赋，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极限。
她低头再次看向手机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
论文的结构清晰，图表完整详实，推导严谨缜密，工作量之大远超曹忠当年的论文。
这根本不像一个大一学生的手笔，更像是一个成熟研究者的成果。
关子元的声音将她从震撼中拉回：“我打算再次投pRb，完成曹师兄未竟之事。不过……”
“现在的顶刊，光有理论和模拟还不够，基本都需要扎实的实物实验数据支撑。机械连杆的设计、加工和测试这部分，我是真不太懂……”
他抬起头：“所以，我就想到了那个家伙。”
——
记忆闪回：两个半月前
关子元的手机屏幕上，微信对话框弹出。
【关子元】：小满，你有杨简的微信吗？
【折木奉太娘】：推荐名片 simple
【折木奉太娘】：[狗头]
【关子元】：[抱拳]
好友验证很快通过。
对话框里一片寂静，两人似乎都在斟酌词句。
最终，是杨简打破了沉默。
【simple】：好久不见。有何贵干？
【关子元】：听说你开始辅修机械工程了，还在那边也拿了个绩点第一，牛啊。
【simple】：谢谢。有事直说？
【关子元】：最近的本科生科研实践活动，你也参加了吧？
【simple】：嗯。怎么了？
【关子元】：我有一个idea，理论部分我搞得差不多了，但需要非常精密的实物验证。机械部分我不在行，能合作一下？
【simple】：说说看？具体方向和要求。
两天后，当关子元从星耀网络公司走出来时，他的手机再次震动。
【simple】：可行，一起做吗？
两个曾经的对手，就这么联合起来了。
鏖战两个多月，终于把这篇曾经沾满学术污点的东西，化腐朽为神奇，让它重见天日。
——
记忆闪回结束。
酒馆的灯光下，关子元目光灼热地看向苏悦。
“悦姐，我们现在还缺一个通讯作者。这个idea是你给我的，没有你讲述曹师兄的教训，没有你坚持的严谨，就没有这篇论文的诞生。而且，你也是我在G大课题组事实上的导师。这个位置，送给你，不过分吧？”
（注：第一作者通常为论文完成过程中出力最多者，而通讯作者是定方向、担责任的，高校教师评职称时，担任通讯作者的次数是一大加分项。）
苏悦的目光却紧紧锁在关子元年轻而执着的脸上。
这篇论文沉甸甸的分量，不仅在于其学术价值，更在于它象征的意义。
这是对过往错误的彻底修正，对学术纯洁性的庄严承诺。
看着苏悦久久不语，关子元连忙补充道：
“悦姐，你不说话，我可就默认你收下了！等pRb开始接稿，我就把通讯作者填上你的名字，直接投出去了！最近发了点财，投稿费我自己出就行。”
苏悦终于抬起头，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水光一闪而过，随即化为无比欣慰和感动的笑意。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谢谢你，子元。真的……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最有意义的生日礼物。”
她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骄傲。
“你真的很优秀，远超我的想象。”
她顿了顿，一个盘旋在心头很久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
“但是，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对这个课题，这么执着呢？曹忠当年就是在这个课题上栽了跟头，身败名裂。如果你也做不出来，或者做出来发现结果不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风险太大了。”
关子元闻言，脸上的笑容淡去，换上了一副追忆的神情，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这个啊，说来话长……”
“那天我在实验室跟孟师兄大扫除，无意间翻到了曹师兄那篇被撤稿的论文打印稿。上面有一个频谱图，颜色特别，像一道彩虹。看到那个图，我就有种强烈的既视感……我就想起来了，这篇文章，我见过的！”
关子元忽然话锋一转：“悦姐，这句话，你还记得吗？”他伸出手指，指向苏悦手机屏幕上论文pdF的页眉位置。
苏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将页面放大。
在页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极小的字体，印着一行英文：
“physics is sacred and pure. do not defile it.”
(物理是神圣而纯洁的。不要亵渎它。)
苏悦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句话！这熟悉的措辞！
关子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我可不会把‘sacred’（神圣的）这个单词拼错了，悦姐。”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苏悦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在昏黄灯光下的青年。
巨大的震撼让她几乎无法言语，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酒馆里流淌的吉他声，周围低语的嘈杂，都仿佛退到了遥远的地方。
只剩下苏悦震惊的目光，和关子元坦然而又带着一丝期待的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