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曾文博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眩晕!
李贵强!县委书记!空降下来的猛人!上任不到两个月,就以雷霆手段拿下了盘踞公安系统多年的章力士!整个北江县官场为之震动!谁不知道这位新书记手腕铁血,背景深厚?!
他任上的第一次巡视,能跟往年一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曾文博猛地一拍大腿,失声叫了出来!
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他脸上那点残存的醉意彻底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种被巨大冲击波扫过后的、近乎失态的狂喜和恍然大悟!
他看着林鑫那张年轻却沉稳得可怕的脸,心底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传言果然不虚!
这位林副镇长,绝对是李书记的心腹!否则怎么可能知道这种内幕?!这消息,太关键了!
林鑫看着曾文博那副“我悟了”的激动模样,嘴角那抹笑意更深了些,却没有点破对方的误解。误会?有时候,误会反而是最好的催化剂。
他拿起酒壶,给曾文博几乎空了的酒盅重新斟满,动作沉稳:
“所以啊,曾老哥,”他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个时候,我们身边的同志,如果工作上,存在一些不足,甚至走了点弯路!”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曾文博:
“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我们是不是应该,及时提醒?及时纠正?”
“要拨乱反正!不能让我们的同志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对不对?”
林鑫的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在曾文博心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曾文博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腔里奔涌!他猛地端起那杯刚倒满的酒,因为激动,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看着林鑫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决心在心底升腾!
“对!林老弟说得太对了!”
他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必须拨乱反正!不能让错误继续下去!这是对组织负责!也是对同志负责!”
他这话说得义正辞严,但眼底深处那丝被压抑多年的火焰,却熊熊燃烧起来!
林鑫满意地点点头,端起自己的酒盅:
“那么,等到了那个时候!”,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曾文博。“曾老哥再去跟领导汇报工作,”
他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再次浮现。
“是不是。就言之有物了?”
“没有领导,会喜欢泛泛而谈的汇报。是不是?”
“是!是!是!”曾文博连说了三个“是”,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他彻底明白了!林鑫这是在给他指一条通天大道!一条青云之路!一个他等待了太久太久的机会!
“林老弟!”,曾文博猛地站起身,双手端起那杯滚烫的米酒,因为激动,酒液都洒出来一些。
“哥哥敬你一杯!大恩不言谢!一切都在酒里!”
他声音哽咽,眼圈都有些发红,仰头将那杯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仿佛饮下的不是酒,而是燃烧的火焰和复仇的毒药!
林鑫也站起身,端起酒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曾老哥客气了。都是为了工作。干杯!”
他同样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也带来一种掌控棋局的冰冷快意。
放下酒盅,曾文博看着林鑫那张年轻却深不可测的脸,心中再无半分轻视,只剩下一种近乎敬畏的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寒意。
这位林副镇长太可怕了!心思之深,手腕之老辣,远超他的想象!
他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随着巡视组的临近,在北江县上空悄然张开!而他曾文博已经被林鑫亲手推到了这张网的一个关键节点上!
夜色渐深。
夜风吹拂着他微醺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
曾文博他林鑫叫了一辆车
“林老弟,今晚多谢了!”曾文博送林鑫上车,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曾老哥客气,你我一见如故,老哥回去路上慢点。”,林鑫拍了拍曾文博的肩膀,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分量。
然后就上了车。
曾文博点点头,深深看了林鑫那远行的车,汇入夜色之中。
林鑫的嘴角,缓缓向上弯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网,已经撒下。
饵,已经抛出。
就等鱼儿入瓮了。
……
望香园餐厅顶楼包间。
厚重的红木门紧闭,隔绝了楼下所有的喧嚣。水晶吊灯洒下柔和却略显压抑的光晕,映照着巨大的红木圆桌旁几张神色各异的脸。
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龙井的清香、陈年茅子醇厚的酒香,以及一种无形却令人窒息的凝重。
主位上,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廖汉生端坐着。他穿着深灰色夹克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此刻那张平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上,却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眉宇间拧着化不开的阴郁和怒火。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在座众人的心尖上。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财政局局长柳正风。他端着青花瓷茶杯,慢悠悠地吹着浮沫,眼神低垂,看不出喜怒,但紧抿的嘴角却泄露出一丝紧绷。
他身旁是副局长李彩霞,这位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女强人,此刻也微微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廖汉生左手边,坐着乐平镇镇长王振国。他挺着将军肚,努力维持着镇定的姿态,但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最末位,则是建平建筑老板何建平。他穿着崭新的名牌衬衫,头发油光水滑,但此刻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却写满了惶恐和不安,如同等待审判的囚徒。
“何建平!”
廖汉生猛地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如同淬了寒冰的威压,瞬间打破了包间里死寂的沉默!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刮骨钢刀,直刺何建平那张瞬间煞白的脸!
“你要是真不懂怎么教儿子……”
廖汉生身体微微前倾,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寒意:
“我替你教!”
“别特么的天天让我在后面给你擦屁股!”
“啪!”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杯盘碗碟叮当作响!
“在公众场合!大庭广众之下!威胁一个国家副科级干部!”
“你儿子想干什么?”
“他想翻天吗?”
轰!
如同惊雷炸响!
何建平浑身猛地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他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他慌忙站起身,腰弯得几乎成了九十度,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廖县长!廖县长息怒!息怒啊!”
他语无伦次,双手作揖,“是我教子无方!是我该死!那个小畜生!我回去一定打断他的腿!保证!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求您……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他声音颤抖,带着卑微的乞求。
任谁也不会知道,在外面威风凛凛的何建平,此刻却是十分的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