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不喊这嗓子还好，这一嗓子喊完，翟家姐弟俩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李老二这个后悔呀，他就不该跟着来。本打算等翟小虎回了家，路上只剩他和翟春燕时，他悄摸摸地把人给办了。却没想到这姐弟俩走路这么快，还压根就不等他。
李老二看了看前面快消失的姐弟二人，气得在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往回走。“哼，睡她的机会多的是，我可不能把自己给累死。”
“姐，那个李老二好像没跟过来。”翟小虎走路的同时，不耽误四处张望。
“他应该是回去了。”翟春燕的语气淡淡，这早在她的预料之中。干活都偷奸耍滑的人，怎么会有毅力走这么远的山路？
姐弟俩的速度又慢了下来，翟小虎把编好的花环戴在了翟春燕头上，同时不忘夸奖，“姐，你可真好看。”
翟春燕摸了摸头上的花环，眼角微微扬起。当年，她也是个爱美的姑娘。可是现在，她每天忙的甚至连脸都没时间洗。
刚结婚那会儿，五瘸子给她买了一面红色的镜子，她每天还照一照。有了孩子后，她怕孩子把镜子给摔了，就把镜子放进了箱子里，直到现在也没再拿出来。
美貌对一个寡妇来说，可不是啥好事，所以她也就越来越不修边幅。
姐弟俩到公社后，先去了供销社。问了奶粉和麦乳精的价格，翟春燕发现她都买不起。最后从身上掏出仅有的两块钱买了两瓶水果罐头。
柳眉的病房内，戚妤初正在查房。柳眉的各项体征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人也醒了。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忘了身在哪里。
“柳眉，你感觉啥样？身上疼不疼？”
柳眉到处乱转的眼神聚焦在了说话的戚妤初身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吐出了一句：“疼。”
“你被送来时子宫破裂，盆骨骨折，右侧大腿骨折。为了保住你的命，只好摘除了你的子宫。你骨折的位置也已经固定好了，但由于你的盆骨伤的太严重了，要绝对卧床休息，所以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地走动。你需要人照顾，想办法联系一下你的家人吧。”
柳眉闻言，眼泪直接就流了下来。“我没有家人了，我儿子是不会管我的。”
戚妤初冷眼看着她，没有半分的同情。“柳眉，到目前为止你的医药费一直都在挂账，公社的范主任正在等着你醒过来。他想让打你的人来承担这笔医药费。打你的人是谁，你知道吗？”
柳眉不想供出翟小虎，并不是多爱这个儿子，而是一旦供出来，她和顾忠实的丑事就瞒不住了。想到这里，柳眉立刻摇起了头。“我不知道是谁打的，天太黑了，我没看清。”
戚妤初只是照例问询，至于是谁打的，她一点也不感兴趣。既然柳眉不打算说实话，她也懒得再问，直接看向了旁边的小护士。“春桃，快去通知范主任，就说柳眉醒了。”
“好嘞戚大夫，我这就去。”姚春桃应声而去，正好跟刚进门的翟家姐弟俩擦肩而过。
翟小虎带着翟春燕直接去了戚妤初的办公室，里面只有张大夫和李大夫在。
“请问，戚大夫没有上班吗？”
张大夫从病历本上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姐弟俩：“戚大夫在四号病房查房呢，你们找她的话就等一会儿吧，估计她也快回来了。”
翟小虎朝翟春燕使了个眼色，姐弟俩先后走出办公室，找了个角落开始窃窃私语。
“姐，柳眉就在四号病房，看来她的病是戚大夫给治的。”
“小虎，她毕竟是你亲娘，你这样直呼她名字，是会被人笑话的，以后不要这样叫。咱俩既然来了，还是去看看她吧。不然戚大夫肯定认为咱俩人品有问题。”
翟小虎点了点头，他正想去威胁一下柳眉，让她别乱说话。
等他俩找到四号病房时，戚妤初已经离开了。
柳眉一看到翟小虎，立刻就想起了前晚他抡起木棍时的狠样，吓得不由瑟缩了一下。可她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这个儿子了，于是又硬着头皮哀求道：“小虎啊，娘知道错了，也保证不会乱说话，你可不能不管娘啊。”
翟小虎冷冷地看着柳眉，眼里只剩厌恶。“我会照顾到你好起来的，算是还了你生养我的恩情。但你对不起我爹，我永远不能原谅你。”
柳眉心虚得不敢跟儿子对视，眼睛刚往旁边一挪，就看见了红着眼睛怒视她的翟春燕。
“春燕，你也来了啊？娘被人打坏了，大夫说一个月都不能下地，这可咋办啊？”说着还呜呜地哭了起来。
翟春燕只觉得这一幕很可笑，于是，她真的笑了出来。
柳眉听到她的笑声，愤怒地抬起了头。“翟春燕，我把你养大，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看我伤成这样不但不担心，还在这看笑话，可真是个白眼狼。”
“柳眉，咱俩到底谁是白眼狼啊？当年你饿成皮包骨的时候，是我爹收留了你，给你饭吃。可你倒好，不但不感恩，还跟别的男人乱搞给我爹带绿帽子。甚至还为了多得一些彩礼，把他唯一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瘸子。现在你动不了了，想让我照顾你，就开始用道德绑架我。可你扪心自问，我真是你养大的吗？看在小虎的面子上，我给你留点脸，别逼我再说出更难听的话。”
柳眉被骂的目瞪口呆，她印象中的翟春燕向来是逆来顺受的，没想到老实人也会发脾气。
翟小虎剜了一眼柳眉，冷漠地道：“等我把我姐送回家，就来照顾你。”说完，姐弟俩就离开了。柳眉被气的身上更疼了。
翟小虎去诊疗室找的戚妤初，“戚大夫，你方便吗，我姐过来了。”
戚妤初跟张大夫和李大夫打了声招呼，跟着翟小虎一起往外走。没见到门外有人，戚妤初问了一句：“你姐在哪儿啊？”
“我姐没进来，在院子里呢。”
戚妤初刚走出来，就见到一个穿着青色格子衬衫，齐耳短发的女人正低着头，神色专注的看着地面，不知道用脚在画着什么。
“姐，戚大夫过来了。”
听到弟弟的声音，翟春燕抬起了头。眼睛里立刻出现了一个身材修长，容貌惊艳的姑娘。戚妤初穿着白大褂，翟春燕看不出她身材如何，只是那白皙的脸蛋和精致的五官就已经让翟春燕开始自惭形秽。
“这才是能配得上顾岳泽的人，跟她一比，我怕是连丑小鸭也赶不上吧？”
翟春燕的手指不自觉的搓起了衣角，人也变得局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