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那通电话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捆住了向暖的手脚。她看着手机上沈时韫的号码，几次想要拨出去，却又颓然放下。
“不必要的感情纠葛”、“外界眼光”、“为他好”……这些词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她不怕自己受委屈，但她怕真的因为自己的存在，给沈时韫本就艰难的处境雪上加霜。
接下来的几天，向暖强迫自己减少了去医院的频率。她不再主动联系沈时韫，即使他发来消息，她也只是简短地回复“在训练”、“挺好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分享琐碎的日常。
沈时韫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他发来的消息从最初的日常报备，渐渐带上了试探：
【今天病人指标稳定了些。】
【调查组约谈结束了。】
【你最近很忙？】
向暖看着这些消息，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她能想象到他打下这些字时，带着怎样疲惫又困惑的神情。可她只能咬着牙，回复一个干巴巴的：
【嗯，最近集训任务重。】
【辛苦了。】
【还好。】
她甚至不敢接他的视频请求，怕自己一看到他的脸，就会忍不住把所有的担忧和委屈都说出来。
这种刻意的疏远，让两人之间刚刚升温的关系迅速降回冰点。
周五晚上，向暖正在宿舍里对着军事理论书发呆，手机震动起来。还是沈时韫。
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心脏揪紧。犹豫再三，她还是挂断了。
几乎就在挂断的下一秒，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
【我在你部队门口。】
向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到窗边。夜色中，部队大门外路灯下，果然站着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穿着深色外套，正望着她宿舍楼的方向。
他怎么来了？！
向暖的心瞬间乱了。她抓起外套，几乎是跑着冲下了楼。
跑到大门口，隔着铁门，两人四目相对。几天不见，沈时韫看起来更加清瘦，眼下带着浓重的阴影，但眼神却异常执拗，紧紧锁在她脸上。
“为什么躲我？”他开门见山，声音在夜风中有些沙哑。
向暖张了张嘴，那些准备好的借口在看到他本人时，全都卡在了喉咙里。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的：“没有……就是最近比较忙。”
“向暖。”沈时韫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力度，“看着我。”
向暖抬起头，撞进他深邃而带着探究的眸子里。
“是我母亲找过你，对吗？”他直接问道，语气肯定。
向暖愣住了，没想到他猜得这么准。
她的沉默等于默认。沈时韫的眉头紧紧蹙起，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但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
“她的话，你不用在意。”他看着她，语气放缓了些，“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来‘为我好’。”
“可是……”向暖急切地开口，“她说得对！我现在老是去医院找你，别人会怎么说你？调查组会不会觉得你……”
“觉得我什么？”沈时韫打断她，向前一步，更靠近铁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觉得我心理素质差，需要靠谈恋爱来稳定情绪？还是觉得我公私不分，在调查期间还沉迷儿女情长？”
向暖被他问住了。
“向暖，”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我选择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是你。不是因为需要你在我顺利的时候锦上添花，更不会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就把你推开。”
他伸出手，穿过铁门的栏杆，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外界的声音，调查的压力，这些是我需要面对和承担的东西。但如果因为这些，就要我放弃你，或者让你受委屈……”他顿了顿，看着她，眼神坚定，“那我宁愿不要这种所谓的‘清净’。”
向暖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毫不掩饰的认真和坚持，看着他穿过栏杆紧紧握住她的手，听着他这番笨拙却无比坚定的话语……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些天所有的纠结、委屈和自我怀疑，在这一刻，都被他这番话轻轻抚平。
原来，他什么都懂。他不需要她自作主张的“牺牲”和“退让”。他要的，是她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边。
“沈时韫……”她哽咽着，反手紧紧回握住他的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个笨蛋……谁要你放弃了……”
看着她掉眼泪，沈时韫有些无措，只能用指腹笨拙地擦去她的泪水，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纵容：“嗯，我笨。所以，别躲了，好吗？”
向暖用力点头，破涕为笑：“不躲了！再躲我是小狗！”
夜色中，两人隔着部队的铁门，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再将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