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握着闺蜜林晓晓的手，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刺鼻却熟悉。“就是个阑尾炎小手术，看你紧张的。”向暖捏了捏晓晓的脸，“等你出来，火锅奶茶管够，我请客！”晓晓苍白着脸笑：“你说的啊，我要最辣的那家。”
手术灯亮起，向暖敛去玩笑神色，背脊笔直地坐在长椅上。军人习惯让她即使休息也保持着一种奇异的警觉。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稳定、清晰，如同精准的节拍器。
她抬头。
他穿着蓝色手术服，帽子口罩俱全，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冷静，疏离，像覆着雪山之巅的寒冰，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宇宙黑洞。他正微微侧头听身旁的护士快速汇报着什么，指尖夹着刚取下的无菌手套，露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只是一瞥，他推门进入隔壁的手术室，身影消失。
向暖却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精准击中，猛地一跳，又骤然缩紧。那种感觉，比第一次跳伞时失重感更强烈，比实弹射击命中十环更悸动。时间仿佛在那一刻为他静止，又为她加速。
“喂，回神了！”护士站的年轻护士小刘笑着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谁呢？沈医生？”
“沈医生？”向暖抓住关键词，声音有点干。
“沈时韫医生啊，我们院最年轻的神经外科一把刀，也是我们院着名的高岭之花。”小刘压低声音，带着点调侃，“好看吧？可惜，只可远观。据说他的心里除了脑干胼胝体脑血管，就装不下别的了。”
向暖眨了眨眼，短发随着动作俏皮地一颤，刚才的震撼被一种灼灼的好奇和兴趣取代。高岭之花？只爱医学？
呵，她向暖最喜欢的就是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恰巧此时，隔壁手术室灯熄，门开。沈时韫走了出来，他已摘去帽子和口罩，正用消毒液搓着手。完整的容貌暴露在走廊的光线下——鼻梁高挺，唇线菲薄，下颌线清晰利落，组合成一张极其英俊却毫无表情的脸，仿佛大理石雕琢而成。
他向护士交代术后注意事项，声音平稳，音色低沉悦耳，但每个词都透着公事公办的冷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向暖的心脏又不争气地猛跳起来。她看着他交代完毕，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如松，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晓晓出来叫我！”向暖丢下一句给小刘，几乎没经过思考就跟了上去。
沈时韫的步伐很大，向暖小跑着才在电梯口追上他。
“沈医生！”她开口，声音因为小跑而微喘，却依旧清亮动人。
沈时韫停下按电梯的动作，侧头看她，眼神里没有询问，没有惊艳，甚至没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只是一种纯粹的、等待对方说明来意的空白。
这种眼神足以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
但向暖是谁？是能在泥地里摸爬滚打、顶着烈日站军姿两小时的女战士。她扬起一个自认为最灿烂可爱的笑容，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沈医生，你好，我叫向暖。我想认识你。”
直球，永远是打破坚冰最有效的方式之一。
沈时韫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大概零点五秒，然后，毫无波澜地移开。
“抱歉，我没兴趣。”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迈步进入，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将外面那个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瞪得圆圆的短发姑娘彻底隔绝在外。
向暖站在紧闭的电梯门前，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没兴趣？
她，向暖，从小到大被表白到需要战友帮忙挡桃花的军花，主动搭讪，居然被一句“没兴趣”直接Ko？
一股说不清是挫败还是好胜的情绪猛地窜起。
她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捋了捋自己利落的短发，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沈时韫是吧？”她低声自语，眼里闪着兴奋的光，“高岭之花？冰山？只对医学感兴趣？”
“很好。”
“这道难题，我解定了！”
身后传来小刘的喊声：“暖暖！晓晓出来了！”
向暖立刻转身，将所有心思暂时压下，快步走向闺蜜的手术室门口，恢复了她作为军人和朋友该有的沉稳和关切。但那双看着沈时韫消失的电梯门的眼睛，却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