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那摊烂事之后,肖瑶没再跟苏晚说过一句话,苏晚当时就收拾东西搬回了自己家。肖瑶也没留她,只是在她关门的瞬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厉沉舟似乎变心了,或者是关心被伤害的肖瑶。像个游魂似的在肖瑶家楼下守了几天,肖瑶始终没露面。直到下个月,肖瑶的妈妈主动来找他,她妈妈红着眼圈,把一张化验单塞给他:“你自己看吧。”
化验单上“妊娠阳性”四个字刺得厉沉舟眼睛生疼。
他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棍。怎么会……那天之后,他明明亲自监督肖瑶吃了药的。
“我女儿这辈子都被你毁了!”肖母气得浑身发抖,“你说吧,这事打算怎么了?”
厉沉舟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半天才挤出一句:“我负责。”
这话的消息传到苏晚耳朵里时,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去国外旅游。听到“负责”两个字,她手里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又继续把衣服往箱子里塞,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似乎也不在乎厉沉舟了。
肖瑶最终没打掉孩子。她找到厉沉舟,平静得不像平时的她:“我不用你娶我,也不用你给我名分。孩子我自己养,你按月给抚养费就行。”
厉沉舟看着她眼底的死寂,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肖瑶,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肖瑶打断他,“你欠我的,也欠晚晚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厉沉舟没再坚持。他知道,任何补偿在此刻都显得多余。他给肖瑶转了一笔足够她和孩子生活的钱,又安排了人暗中保护,然后离开了这座城市。
苏晚也走了,没说去向,只给肖瑶发了条信息:“照顾好自己。”
肖瑶看着信息,捂着脸哭了很久。
日子一天天过,肖瑶的肚子慢慢大起来。她辞了工作,回了老家,由父母陪着养胎。厉沉舟偶尔会收到她的消息,大多是关于孩子的检查情况,他从不回复,只默默记着,然后让助理把钱准时打过去。
苏晚杳无音信,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场牵扯了三个人的风波,最终以这样一种近乎死寂的方式暂时平息了。没有谁是赢家,每个人都带着一身伤,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只是偶尔,厉沉舟站在陌生城市的落地窗前,会想起那个阳光刺眼的早晨,厨房焦糊的牛奶味,还有苏晚转身关门时,那决绝到让人心碎的背影。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可能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肖瑶要生那天,天特别冷。产房外头,肖瑶妈来回转圈,手里攥着手机,最后还是给厉沉舟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时,厉沉舟正在开跨国会议。一听“肖瑶要生了”,他愣了两秒,对着电话说“我马上到”,起身就往外走,留下一屋子董事面面相觑。
赶到医院,产房里传来肖瑶撕心裂肺的叫唤。厉沉舟站在走廊尽头,手指头冰凉,头一回觉得这么慌,不知道该干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医生出来说:“产妇难产,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肖瑶妈“噗通”就坐在地上了,厉沉舟冲过去抓住医生胳膊:“一定得保住她们!”
“我们尽力。”医生说完赶紧进去了。
走廊里静得吓人,就听见产房里的痛呼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厉沉舟靠着墙,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起认识肖瑶这些年,她总大大咧咧挎着苏晚,喊他“厉沉舟,照顾好我家晚晚。”,带着点咋咋呼呼的大咧;想起那天厨房里自己性情失控的样子,她那绝望的眼神;想起她平静说“不用你娶我”时,眼里藏不住的崩溃劲儿。
他欠她的,太多了。
又熬了一个钟头,一声响亮的婴儿哭突然划破安静。
医生抱着孩子出来,一脸累却笑着说:“恭喜,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厉沉舟悬着的心“咚”地落下来,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肖瑶被推出来时,脸白得像纸,嘴唇一点血色没有,眼睛闭着,虚得像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厉沉舟想上前,被肖瑶妈拦住了:“她现在不想见你。”
他停在那儿,看着护士把孩子抱去育婴室,看着肖瑶被推回病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当天下午,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来了——苏晚。
她穿件简单的风衣,头发剪短了,站在病房门口,隔着玻璃往里瞅。肖瑶醒着,正望着天花板发呆,没看见她。
厉沉舟看见苏晚,心像被什么攥紧了。走过去,声音哑得很:“你回来了。”
苏晚转过头,眼神平静得像看个陌生人:“我来看看肖瑶。”
“她刚醒,还虚着呢。”
“我知道。”苏晚顿了顿,“孩子呢?”
“在育婴室。”
俩人没再说话,就隔着几步远,在走廊里站着。
这时候,肖瑶的手机“嗡嗡”两声,震地从床头柜上滑下来,屏幕亮了,上面是条刚发来的信息,发件人是苏晚,就一行字:“肖瑶,祝你幸福。”
肖瑶看见了那条信息,眼圈慢慢红了。苏晚没进去,就对着病房方向轻轻说了句“好好保重”,转身走了。
厉沉舟想追,脚像灌了铅。他知道,有些错过,就是一辈子的事。
病房里,肖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慢慢转过头看门口,就看见空荡荡的走廊。她想扶着床头柜起来,但又放弃了,默默看向窗外,眼泪悄悄掉了下来。
这场因为生孩子起的风波,没吵没闹,没有谁怪谁,可就像块石头扔进深深的泥潭,在每个人心里荡开的涟漪,怎么也平不了。有些伤口,就算结了痂,疤也永远在那儿,一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