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在街上晃了大半天才觉得累,想起手机被摔烂了,联系不上人也不方便,便找了家手机店,挑了个和之前差不多的款式。付了钱,又去营业厅补了手机卡,插上新手机里开机的瞬间,屏幕上“叮叮当当”跳出一串未接来电提醒——全是爸爸打来的,足足有十几个,最早的一个是下午两点多。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的慌。爸爸平时很少这么频繁地给她打电话,除非是有急事。
苏晚赶紧回拨过去,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她又试了一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不祥的预感像潮水般涌上来,苏晚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爸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家里有急事?她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联系家里了,妈妈的身体……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子里盘旋,苏晚越想越怕,转身就往医院跑。路上她又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心里那股恐慌越来越强烈,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回到医院病房门口,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推门进去,想问问厉沉舟有没有见过爸爸或者收到什么消息,却看见厉沉舟靠在床头,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你回来了。”厉沉舟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晚把新手机攥得紧紧的,急声问:“沉舟,我爸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回过去没人接,你知道他有什么事吗?”
厉沉舟看着她眼里的慌乱,心里那根刚压下去的刺又冒了出来。他沉默了几秒,避开她的目光,低声道:“不知道,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事吧,再等等看。”
他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苏晚点点头,可心里的不安一点没减,她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攥着新手机,眼睛盯着屏幕,盼着能突然跳出爸爸的来电,或者一条消息。
过了一会,厉沉舟抬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像是在查看什么信息,又像是在刻意放缓动作。片刻后,他放下手机,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别太担心,你爸那边,我让手下去查了。”
苏晚猛地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希望:“真的?”
“嗯,”厉沉舟避开她过于灼热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擦着被单,“刚才让手下去打听了下。好像是公司出了点急事,手头周转不开,缺笔钱。”
他顿了顿,语气尽量放平缓:“我已经让助理先把钱送过去了,应该能解燃眉之急。可能你爸处理事情忙着呢,手机没在身边,也说不定。”
苏晚愣住了,悬着的心似乎落下去一点。缺钱?她想起妈妈住院确实花了不少钱,爸爸最近肯定压力很大。这么说来,他频繁打电话,是想跟自己说这事?
“那……那他收到钱了吗?”她急切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放松。
“应该收到了,”厉沉舟扯出一个浅浅的笑,眼神却有些飘,“手下办事你放心,估计他处理完就会给你回电话了,再等等。”
苏晚点点头,攥着手机的手终于松了些。虽然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安,但厉沉舟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她靠着床边坐下,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只是这一次,焦灼里多了几分等待的耐心。
夜色渐深,病房里刚安静没多久,门就被人推开了。陆泽斜倚在门框上,脸上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目光在厉沉舟和苏晚之间来回扫。
“厉沉舟,听说你醒了?命还真硬。”他语气轻佻,像是故意来添堵,“不过看来恢复得不怎么样,还得靠女人伺候。”
苏晚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陆泽!你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陆泽没理她,只是盯着厉沉舟,等着他发怒。
可厉沉舟却异常平静,甚至没看陆泽,只是对苏晚说:“晚晚,你先出去一下。”
苏晚愣住了:“沉舟?”
“我跟他说几句话,没事的,不会打架。”厉沉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陆泽也懵了,眼里满是疑惑——这不像厉沉舟的脾气。
苏晚还是不放心,紧紧盯着厉沉舟,见他眼神坚定,才犹豫着转身走出病房,顺手带上了门。
门刚关上,厉沉舟就从口袋里掏出那封遗书,冲陆泽抬了抬下巴:“你过来点,自己看。”
陆泽迟疑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离病床近了些,接过信纸快速扫了一遍。越看,他的脸色越白,拿着信纸的手开始发颤。
“你知不知道,苏晚家出事了?”厉沉舟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她妈妈被苏柔害死了,中毒死的。她爸爸受不了打击,今天下午从二十楼跳下去了。”
他看着陆泽,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跑到这儿来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难受吗?她守着我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家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觉得她经得起你这么折腾?”
陆泽的头慢慢低了下去,脸上火辣辣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他一直想着怎么把苏晚抢过来,怎么气厉沉舟,却从没考虑过苏晚的处境。
“我……”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这段时间……我不会再来打扰她了。”
他转身想走,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看向厉沉舟,声音有些沙哑:“她……你替我多安慰安慰她。还有……谢了。”
说完,他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背影竟带着几分仓促和狼狈。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厉沉舟闭上眼,疲惫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