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泽从警局出来，腿都是软的。他知道警察不会善罢甘休，那辆车的轨迹、监控盲区的时间差，都是绕不过去的坎。思来想去，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名字——厉沉舟。
厉沉舟在道上的能力，他早有耳闻。这种棘手的事，或许只有他能压下去。
陆泽咬了咬牙，拨通了那个他曾经不屑于联系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厉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有事？”
“厉沉舟，”陆泽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我遇到点麻烦，想跟你见一面。”
约定的地点在一家隐蔽的茶馆包间。陆泽进去时，厉沉舟正慢条斯理地沏茶，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没什么温度。
“说吧，什么事值得你陆大少爷低头。”
陆泽攥紧了手，指尖泛白，终究还是把撞人、抛尸的事和盘托出，只是隐去了最初想撞林渊的冲动，只说是意外。
厉沉舟听完，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沫沾在唇边，透着股危险的气息。
“我知道这事儿不光彩，”陆泽的声音放得更低，带着恳求，“但我也是一时糊涂。你帮我这一次，条件你开，多少钱，或者需要我做什么，都行。”
厉沉舟终于抬眼，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他：“你觉得我像是会帮杀人犯的人？”
“我不是故意的！”陆泽急了，“那是意外！而且……而且我也是为了苏晚，林渊那家伙太不是东西，我一时气昏了头……”
“为了苏晚？”厉沉舟嗤笑一声，放下茶杯，声音陡然变冷，“你用这种方式‘为了她’，是想把她也拖下水？”
陆泽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厉沉舟盯着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说：“帮你可以。”
陆泽眼睛一亮：“真的？”
“但我有条件。”厉沉舟的手指敲着桌面，“从今往后，离苏晚远一点。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陆泽的脸瞬间僵住。他回国，一半是为了家里，一半也是想看看苏晚，如今让他彻底离开……
“你没得选。”厉沉舟看穿了他的犹豫，语气不容置喙，“要么答应，要么等着坐牢。”
包间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陆泽看着厉沉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绝望的妥协：“……好，我答应你。”
厉沉舟没再看他，重新端起茶杯，声音平淡：“出去吧，等我消息。”
陆泽站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出包间，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他知道，自己用最珍贵的念想，换了一条苟且偷生的路。
陆泽从茶馆出来后，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厉沉舟没说具体要怎么做，只让他等着，这种未知的煎熬比面对警察的问询更磨人。
直到第三天下午，他的手机响了，是那个负责案子的警察打来的。陆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接起电话时，手都在抖。
“陆泽先生，”警察的语气比上次缓和了不少，“案子有了新进展。我们抓到了一个偷车团伙，其中一个成员交代，案发当晚他偷了一辆和你同款的车，在城郊一带晃悠，还承认撞到了人，因为害怕就把人拖进了树林。”
陆泽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什么？”
“我们核对了他的口供和现场痕迹，基本能对上。”警察顿了顿，“所以，之前的嫌疑可以排除了，抱歉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陆泽还站在原地，脑子嗡嗡作响。他知道，这绝不是巧合，一定是厉沉舟动了手脚。那个偷车贼的口供，恐怕是被人“安排”好的。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被人拿捏的屈辱。厉沉舟这一手，既帮了他，又像是在提醒他——他的自由，捏在别人手里。
他拿出手机，想给厉沉舟发个消息道谢，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又删，最终还是放下了。有些债，不是一句“谢谢”就能还清的。
而另一边，厉沉舟看着助理发来的消息——“偷车贼已认罪，陆泽那边没事了”，面无表情地删掉了对话框。他端起桌上的酒，对着窗外苏晚家的方向，轻轻碰了一下。
帮陆泽，不是为了卖人情，只是不想因为这种烂事，让苏晚再牵扯进来，徒增烦恼。至于陆泽欠他的，总有要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