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雪原上的风裹着细碎的冰晶,刮得人脸颊生疼。
玄霄走在前面,步伐沉稳,袈裟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穆琯玉跟在他身后,故意放慢脚步,直到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忽然,她停下,轻哼一声。
“玄霄,我走不动了。”
他背影一顿,却没有回头。
她又补了一句,嗓音里带着几分撒娇般的埋怨。
“脚疼。”
这一次,他转过身来,红眸在月光下黯沉如血。
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红肿的唇上。
那是他方才失控的证明。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沉默片刻,他走回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单膝蹲下。
“上来。”
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
穆琯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却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
“统领这是要背我?”
他冷冷瞥她。
“再废话就自己走。”
她立刻攀上他的背,双臂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贴了上去,下巴抵在他肩上,呼吸故意拂过他的耳廓。
“统领的背……比禅杖舒服多了。”
她轻笑。
他身形微僵,却终究没把她丢下去,只是托着她的腿弯,稳稳站起身。
“闭嘴。”
他低斥,耳根却隐隐发烫。
她得寸进尺地收紧手臂,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
“可我喜欢听你说话。”
“……穆琯玉。”
他嗓音危险地沉了下来。
“嗯?”
“再闹,就把你扔雪地里。”
她闷笑出声,却乖乖不再撩拨,只是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感受他肌肤传来的温度。
风雪依旧,但他的背脊宽阔温暖,足以抵挡所有寒意。
而她,终于成了那个能让他停下脚步的人。
穆琯玉伏在玄霄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袈裟的暗纹,唇角勾起一抹餍足的弧度。
目前玄霄虽然嘴上不认输,但是行动却已彻底背叛理智。
过去他总把自己当“恶鬼”,如今却开始贪恋她的温度。
若她此刻突然抽身,他会疯……
下一步可利用这点刺激他彻底坦白。
他反复强调“共犯”,实则是怕她后悔,他需要她证明“同罪”的决心。
她要逼他彻底“认输”,撕毁他最后的“神性”,最后与他共罪。
这样应该就能彻底攻略他了。
玄霄啊……你早就输了。
她将脸埋进他颈窝,藏住得逞的笑。
只是还差最后一步……我要你亲口说,你爱我。
隔天。
晨光熹微,渡业堂的庭院里传来孩童习武的呼喝声。
薄雾笼罩着青石板铺就的练武场,十几个身着素白练功服的少年正整齐列队,一招一式地演练着基础剑法。
木剑破空的声响与晨鸟的啼鸣交织,为这静谧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生气。
穆琯玉倚在廊柱旁,雪白的衣袂被风轻轻拂起,如一抹不染尘埃的云。
她的美是冷的。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映月,唇色极淡,仿佛连人间烟火都未曾沾染半分。
阳光透过树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恍若谪仙临世,连呼吸都怕惊扰了她。
教习的师傅是个粗犷汉子,平日里刀口舔血,此刻却莫名红了耳根,搓着手上前搭话:
“姑娘是来看孩子们练武的?”
她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却仍让那师傅心跳漏了半拍。
“嗯,他们很可爱。”
师傅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刺骨的寒意。
玄霄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红眸如血,冷峻的面容阴沉得吓人。
他大步走来,一把扣住穆琯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谁准你乱跑的?”
他嗓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穆琯玉眨了眨眼,故作无辜。
“统领这是……生气了?”
玄霄没回答,直接拽着她转身就走,袈裟翻涌如血浪,吓得那教习师傅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走出渡业堂,他才冷冷开口。
“再让我看见你对别人笑……”
他侧首,红眸暗沉,拇指重重碾过她的唇角,像是要擦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贫僧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冒犯’。”
穆琯玉被他拽着手腕,却不挣扎,反而仰起脸,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为什么?”
她嗓音轻软,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
“统领是怕我对别人笑……还是怕别人对我笑?”
她故意凑近,呼吸拂过他紧绷的下颌。
“你管得这么宽,是以什么身份?”
她就是要激他。
他越是这样强硬,越证明他在意。
玄霄,你嘴上说着“冒犯”,可你的眼神早就背叛了你。
她太清楚他的软肋了。
一个自诩“恶鬼”的人,却对她生出独占欲,这矛盾让他愤怒,却又无法自控。
而她,偏要撕开他那层冷硬的伪装,逼他承认。
他早已不是无情的修罗,而是为她坠入红尘的凡夫。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扣着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几乎将她拉得踉跄一步撞进他怀里。
“穆琯玉。”
他嗓音沙哑得可怕。
“你当真以为……贫僧不敢?”
佛堂的阴影笼罩下来,他将她狠狠抵在朱红的廊柱上,指尖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既然你非要答案……”
他低头,吻落得凶狠,像惩罚,又像宣誓主权。
唇分时,他咬破她的下唇,鲜血的腥甜在两人唇齿间蔓延。
“现在,懂了?”
穆琯玉舌尖轻舔过唇上的血珠,眼底漾着明晃晃的挑衅。
“不懂。”
她嗓音轻软,像裹了蜜的刀。
“统领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在气什么?”
指尖故意划过他心口,隔着袈裟感受他骤然加速的心跳。
“是气我对别人笑。”
“还是气你自己……”
她踮脚,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
“明明想独占我,却偏要装无情?”
他猛地攥住她作乱的手,红眸暗沉如血,呼吸粗重得吓人。
“好。”
他忽然冷笑一声。
“你要听,贫僧便说……”
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佛堂。
“但这话……我只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