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李敏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后,王一诺并未消沉,反而更加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他深知,要想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与秀秀并肩而立,经济和精神上的独立是基石。
他最初因爱好而开设的摄影工作室,凭借其独特的审美和精益求精的技术,早已在当地积累了极佳的口碑。几年间,小小的摄影棚逐步扩张,业务范围从个人写真、商业拍摄,渐渐聚焦于更具市场潜力的婚纱摄影,最终发展成了一家规模可观、风格鲜明的高端婚纱店。
就在最近,他的第一家分店也在邻市顺利开业,生意火爆,证明了他不仅拥有艺术家的眼光,也具备了企业家的经营能力。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王一诺处理完新分店的事务,坐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他沉思良久,最终拿起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瞬间,两边都沉默了一下,似乎上次冲突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
“妈。”王一诺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嗯。”李敏在那头应了一声,同样听不出喜怒。
王一诺没有绕圈子,直接抛出了他思考已久的方案,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谈判般的冷静,却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图打破僵局的调侃。
“妈,我知道您和家里最在意的,无非是两件事:一是觉得秀秀的背景不够‘匹配’,二是担心王家的‘传承’问题。”
他顿了顿,继续道:“关于第一点,我认为我的事业正在证明,我不需要完全依赖家族。关于第二点……如果您和爸爸主要是担心家产无人继承,或者需要一个姓王的孙子来延续香火,”
他在这里刻意停顿,仿佛在丢出一个重磅炸弹,“那么,解决方案很简单。您可以培养姐姐,她能力不输于我。或者……”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让电话那头李敏可能瞬间瞳孔地震的话:“……或者,我跟秀秀可以生个孩子。孩子可以由你们来培养,作为未来的继承人。这样,‘皇位’有人继承了,您是否能不再干涉我的婚姻选择?”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李敏显然被儿子这番离经叛道、却又直击核心的“提议”给震住了。这完全超出了她惯常的谈判逻辑。
王一诺没有等待母亲的爆发或者回应,他清楚这番话的冲击力。
在母亲可能反应过来之前,他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坚定:“妈,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也是我能想到的,在尊重我自身情感的前提下,对家族责任的一个交代。希望您能认真考虑。”说完,他适时地结束了通话,不给母亲立刻反驳的机会。
挂断母亲的电话,王一诺脸上那副谈判时的冷静面具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恶作剧得逞和些许忐忑的表情。
他立刻拿起另一个手机,手指飞快地给秀秀发去了视频请求。
视频几乎秒接,秀秀似乎刚回家,还穿着略显正式的职业装,但神色放松。
“姐姐,”王一诺对着屏幕,露出一口白牙,笑容带着点坏和求表扬的意味,“我干了件坏事,你要不要听一下?”
秀秀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一边脱下外套一边问:“什么坏事?你又折腾你那个新分店了?”
“比那个刺激多了。”王一诺凑近屏幕,压低声音,像分享一个秘密,“我刚给我家太后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他故意拉长语调,“——要是你们非要个继承人,我跟秀秀生一个给你们养去继承王家的‘皇位’好了,这下总行了吧?”
屏幕那头的秀秀,动作瞬间定格,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你疯了?!”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笑不得的嗔怪:“王一诺!你……你真是……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跟你妈说啊?!”
看着她震惊又无奈的样子,王一诺在屏幕这头哈哈大笑,之前的忐忑一扫而空,心情变得无比舒畅。
他喜欢看她这种卸下所有防备和坚强,只对他流露出的、带着点依赖和嗔怪的真实表情。
“不然呢?”他笑够了,才收住表情,目光温柔而认真地看着屏幕里的她,“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最直接堵住他们嘴的办法。
反正,”他语气变得轻快而笃定,“生孩子这事,主动权在你这儿。你愿意生,我们欢迎;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我只是给他们画个饼,先把眼前的麻烦解决了再说。怎么样,我这招‘釜底抽薪’,是不是很聪明?”
秀秀看着他带着点小得意又无比认真的眼神,心中的那点惊吓渐渐化为了涌动暖流和一丝好笑。这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却又坚定地,为她抵挡着来自他那个世界的风雨,甚至不惜用这种“惊世骇俗”的提议去谈判。
她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轻声道:“你呀……真是乱来。” 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真正的责备,反而带着纵容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蜜。
这一刻,他们仿佛共同拥有了一个秘密,一个对抗世界的小小同盟。前方的路或许依然不平坦,但至少,他们是在一起的。
夜色渐深,城市的天际线点缀着繁星般的灯火。
李敏独自坐在奢华酒店套房的客厅里,儿子王一诺那番“大逆不道”的言论仍在耳边回响,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她向来冷静自持的心上。
“生孩子继承皇位”?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来的话!愤怒、失望、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在她精心保养的面容下翻涌。
她需要倾诉,需要同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拨通了越洋电话,打给了远在海外的丈夫王宏源。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背景里传来细微的文件翻页声和沉稳的呼吸声,那是她熟悉了半辈子的、属于王宏源的节奏。
“敏儿?”王宏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依旧沉稳如山,“这个时间打来,有事?”
李敏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往常一样冷静干练,但微微急促的语速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宏源,你得管管你儿子了!”
她开门见山,将王一诺那通电话的内容,尤其是关于“继承人”的惊人之语,尽可能客观却又难掩气恼地复述了一遍。
“……他竟然说,可以跟那个女人生个孩子,跟我们家姓,给我们培养,就当是完成了传宗接代的任务!这像什么话?他把婚姻当什么?把孩子当什么?我看他真是被那个田秀秀迷得神魂颠倒,连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
她一口气说完,期待着丈夫与她同仇敌忾,至少应该对儿子的荒唐表示震惊和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