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田婉玲只是用那种混杂着震惊和困惑的眼神在我和林薇薇之间来回扫视,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提浴室那档子事。我悬着的心重重落回肚子,后背的冷汗却更凉了。
我赶紧趁机转移话题,走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刻意表现出来的关切,问道:“怎么样了,伤口还处理得好吗?还感觉到很疼吗?”我的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腿和手臂的擦伤上,试图让注意力集中在她的伤势上。
她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几乎是脆弱的表情。“好多了,医生给用了药,已经不怎么疼了。”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也飘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补充道:“只是…有点闷,没人陪着说说话。”
或许是急于寻找话题打破沉默,也或许是没经过大脑思考,我脱口而出:“那你男人呢?他没来照顾你吗?”
话一出口,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失言。这种问题本身就极其敏感,更何况对方还躺在病床上。我顿时有些懊悔,眼神闪烁了一下,不敢再看她。
田婉玲的神情瞬间黯淡下去,她沉默了几秒钟,才轻轻地说,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有一种深深的空洞感:“离婚了,他…早就走了。” 她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简单陈述了这个事实。
病房空气又沉重起来。我尴尬地摸摸鼻子:\"哦哦...这样啊...\"视线无处安放。林薇薇默默握紧我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不知在安慰谁。
我们聊了很久。多是闲话:伤势、医嘱、甚至窗外树影。我小心避开敏感话题,静静陪着,偶尔递杯水。时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里流走,窗外夜色越来越浓。
直到墙上的时钟指针重叠在十点半的位置,我才惊觉已经太晚了。
“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轻声打断谈话,站起身,“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田婉玲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你们能来陪我说话。路上小心。”
带林薇薇离开消毒水味的病房,夜风扑面让人一振。骑上电动车穿行安静街道,林薇薇从后面环住我的腰,脸颊贴我背上,一路无话却有默契流淌。
不久后,我们回到了那间熟悉的出租屋。关上门,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一天的奔波和医院里微妙的紧张感似乎还附着在身上。
“一身都是外面的味道,”林薇薇轻声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柔软,“一起…洗个澡吧?”
我点头。狭小浴室瞬间被温热蒸汽充满,淅沥水声冲掉疲惫尘埃。我们没多话,互相帮着涂沐浴露,淋湿的头发贴额角,蒸汽朦胧视线。这更像亲密慰藉的仪式,洗去污渍也洗去一天复杂心绪。
洗完澡带着清爽水汽和淡淡香气回房。夜色已深,世界格外安静。我们自然相拥躺下,她后背贴我胸膛,我手臂环过她腰将她揽紧。她潮湿发丝蹭在我鼻尖,散发和我们身上一样的、家的气息。
就这样紧密依偎,像能从对方体温心跳里汲取最深切的安宁。一天波澜最终融化在这个无声拥抱里。呼吸渐匀,彼此依靠着沉入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