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场的夜空缀满了星星,清冷的月光洒在堆积如山的弹壳上,泛着银白色的光泽。当最后一声枪响划破寂静,李浩然瘫在地上,手指再也扣不动扳机,嘴里喃喃着:“完了……终于完了……”
从昨天上午九点到今天凌晨两点,整整十七个小时,一百多个孩子加五十多个教官,终于啃下了“一万发子弹”这块硬骨头。
中途,付少宇看着女生们胳膊抖得像筛糠,脸色苍白如纸,心里终究还是软了,扬声道:“女生任务减半,五千发就算过关。”
没想到林薇薇第一个撑着枪站起来,咬着牙喊道:“总教官,我们不搞特殊!我们是基地的一份子,别人能做到,我们也能!”
陈玥也跟着点头,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对,我们能打完。”
其他女生纷纷附和,没人愿意当“逃兵”。付少宇看着她们眼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突然笑了,摆摆手:“行,有种!那就接着打。”
此刻,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骨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胳膊早已失去知觉,肩膀肿得像馒头,手指被扳机磨出了水泡,混着汗水和泥土,又疼又痒。
付少宇让系统扫描全场,【系统提示:全员均为软组织挫伤、肌肉劳损,属轻微伤,主要症状为脱力。】
他松了口气,走到赵虎身边,这小子还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眼睛闭着,呼吸粗重。付少宇弯腰,抓住他的后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起来,往大巴车的方向走。
“轻点……总教官……”赵虎有气无力地嘟囔。
“少废话。”付少宇面无表情,手上却放缓了力道。
他就这么一个个拖,赵虎、李浩然、林薇薇、陈玥……再到周教练、王猛、张一民……五十多个教官加一百多个孩子,像一串被串起来的蚂蚱,被他踉踉跄跄地塞进三辆大巴车。
张参谋站在靶场门口,看着成山的空弹壳和被拖走的“残兵败将”,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身边的士兵叹道:“这付少带的队伍,真是能折腾……咱们师的弹药库,估计得半年才能补满了。”
士兵们看着那片被弹壳覆盖的地面,深有同感地点头——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用子弹像用不要钱似的。
大巴车上,付少宇叼着烟,看着横七竖八瘫在座位上的人,没好气地训道:“看看你们这怂样!想当年我们那会儿,一人一天两万五千发子弹,连续一个月,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们这才一万发就成这样,真丢人!”
没人反驳,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王猛从座位底下探出头,有气无力地说:“老……您当年那是人吗……那是牲口……”
“你说什么?”付少宇挑眉。
“没……没什么……我说您厉害……”王猛赶紧缩回去,生怕被拖下去再补一万发。
大巴车慢悠悠地驶回基地,刚停稳,付少宇就率先下车,对着餐厅的方向喊:“王师傅!水烧好了吗?”
餐厅的灯亮着,王师傅探出头:“早烧好了!按你说的,一百五十个桶,药汤都熬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付少宇点点头,转身又开始“卸货”——把车上的人一个个拖下来,往大礼堂的方向挪。
于是,继上次教官们加入后,大礼堂再次上演“百桶齐鸣”的壮观景象。一百五十个人,被像丢货物一样丢进各自的药浴桶里。
“嘶——”
滚烫的药汤包裹身体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但很快,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涌来,缓解了肌肉的酸痛,脱力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活力。
“舒服……”周教练靠在桶壁上,发出满足的喟叹,刚才还在抱怨的嘴,此刻只剩下享受。
李浩然泡在药汤里,看着对面桶里的赵虎,突然笑了:“喂,虎哥,你肩膀肿得跟猪头似的。”
赵虎瞥了他一眼,嘴角扯了扯:“总比某人被吊在上面当活靶强。”
“你!”李浩然气结,却没力气吵架,只能哼了一声,继续享受药浴。
女生桶那边,林薇薇和陈玥靠在一起,互相给对方揉着肩膀。
“没想到我们真的打完了。”陈玥小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可思议。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林薇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疼得“嘶”了一声,“轻点揉……”
付少宇站在门口,看着大礼堂里此起彼伏的“嘶嘶”声和偶尔的调侃,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他走到王师傅身边,递过去一根烟:“谢了王师傅,又麻烦你了。”
王师傅接过烟,嘿嘿一笑:“跟我客气啥?这群孩子能有今天,都是你熬出来的。我看他们现在,跟刚来的时候,简直是两个人。”
付少宇望着桶里那些或躺或靠的身影,眼神柔和了些。
是啊,确实不一样了。
刚来的时候,他们眼里是迷茫、是叛逆、是对世界的不满。而现在,虽然累得像条狗,眼里却多了些东西——是坚持后的笃定,是团结后的默契,是知道“自己能做到”的底气。
十七个小时的炼狱射击,磨掉的不仅是他们的戾气,更是骨子里的惰性。
“行了,让他们泡着吧,泡够了就去睡觉。”付少宇拍了拍王师傅的肩膀,转身往外走,“我也得歇会儿了。”
他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刚推开门,就累得倒在沙发上,连鞋都没脱就睡着了。梦里,全是靶场的枪声和孩子们咬牙坚持的脸。
大礼堂里,药香弥漫,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药浴桶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没人知道,这场漫长的射击训练,只是另一场更严酷考验的序幕。
但此刻,他们只需要好好泡个澡,睡个好觉。
因为明天醒来,就是他们最终考核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