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荧最后那眼的笑意，像投入谜亚星心湖的石子，瞬间搅乱了所有平静。
他望着她眼底映出的自己，又望着那被银光包裹的阵图，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突然从胸腔深处往上涌，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预警，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用最残忍的方式从他生命里剥离。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嘴唇哆嗦着，连声音都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月……月荧，别……”
可这句话还没来得及飘到月荧耳边，她已经抬起手，指尖凝聚出时空魔法，轻轻按在了阵图最中心的阵眼上。
“嗡——”
刺耳的魔法嗡鸣瞬间炸开，一道刺眼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白光从阵眼处猛地朝外扩散，像陡然升起的太阳，将整个地下水道入口都罩在其中。
艾瑞克下意识抬手挡住脸，焰王眯着眼试图看清里面的动静，只有谜亚星，他像是忘了躲避，任由白光刺得眼睛生疼，视线却死死锁着阵中央的身影。
就在这时，地下水道深处传来暗黑大帝暴怒又痛苦的哀嚎，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竟敢用生命献祭！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是暗黑大帝，我不会死的，不……”
骂声里满是不甘，可随着白光越来越盛，那声音渐渐变得微弱，像被狂风卷走的尘埃，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周遭只剩下白光的嗡鸣，可谜亚星却觉得整个世界都静得可怕。
他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在此刻疯狂涌上脑海。
月荧昨晚格外柔和的拥抱，今早递小米粥时眼底藏着的不舍，还有刚才分配任务时，她看向自己那带着眷恋的眼神。
他终于明白了。
消灭暗黑大帝的代价，从来不是什么阵法，不是什么星露草，而是他的爱人，是月荧的生命。
“不——！”
谜亚星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可声音在白光里显得那么渺小。
下一秒，那刺目的白光开始缓缓变暗，像燃尽的烛火，一点点褪去耀眼的光芒。
众人终于能睁开眼睛，艾瑞克刚想开口，就看到谜亚星疯了一样朝着阵中央冲过去。
那里，月荧的身影正变得透明，衣角已经开始化作细碎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她看到冲过来的谜亚星，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只化作一个浅淡的笑容，然后彻底消散在空气里，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谜亚星扑了个空，重重摔在了已经黯淡的阵图上，掌心只触到冰凉的地面和渐渐失去光芒的线条。
他跪在地上，双手在空无一物的地方胡乱抓着，像是想抓住那些消散的光点，可不管他怎么用力，指尖都只有一片虚无。
“月荧……月荧！”他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绝望的哽咽，眼泪砸在阵图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眩晕突然袭来。
谜亚星的头猛地一痛，那些关于月荧的记忆开始像褪色的画，一点点变得模糊。
他记得昨晚有个温暖的拥抱，却想不起拥抱的人的脸。
他记得今早亲手递出的小米粥，却忘了是为谁而做。
他甚至记得刚才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却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在为谁难过。
“我……我想不起来了……”谜亚星捂着脑袋，指尖的温度仿佛还残留着她后背的柔软，可脑海里月荧的模样却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空白。
巨大的悲伤和记忆消失的恐慌瞬间将他淹没，他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倒在了冰冷的阵图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艾瑞克和焰王连忙冲过去，却看到谜亚星紧闭着眼，眉头还皱着，眼角似乎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奇怪，谜亚星怎么会突然晕倒，消灭暗黑大帝不应该开心吗？
不过，是谁消灭了暗黑大帝啊？
阵图上的银光彻底褪去，只剩下淡紫色的星露草汁液，像一道无声的印记，记录着刚才那场用生命完成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