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景然躲开他的手，转身吩咐道：“春桃，今儿皇上辛苦了，晚膳就摆一桌皇上爱吃的菜吧。”
两人又笑闹了一会儿，阿瑞才从上书房回来。阿瑞回来看到他父父，眼前一亮，小短腿蹬蹬蹬跑来抱住郗砚凛的大腿，小嘴叭叭地和他父父说今儿上学有趣的事。
晚膳上桌时，郗砚凛尝一口烤鸡腿，阿瑞嗷呜一口红烧排骨。
郗砚凛来一口腊肠炒荷兰豆，阿瑞嗷呜塞一口慢慢的小葱肉沫嫩豆腐。
郗砚凛夹一筷子鱼腹给蔺景然，阿瑞扒两条虾放他父父和母妃碗里，再嗷呜一口沙姜墨鱼，然后美滋滋地晃着小短腿，摸摸鼓鼓的小肚子，转身找春桃要罗汉果茶去。
晚膳后，郗砚凛去蔺景然的书房批折子，阿瑞去玩他的益智玩具。蔺景然捧着一本杂记翻看，这时明德妃来了。
明德妃笑道：“颖妃妹妹好雅兴，这雪水茶香，闻着便觉清冽。”
蔺景然乐道：“德妃姐姐来得正好，尝尝这茶。”
德妃落座接过茶盏细细品了一口，赞道：“果然好水，妹妹手艺也好。方才来时，瞧见乐美人往思政殿方向去了，捧着一卷东西，瞧着像是字画。”
蔺景然挑眉：“乐美人一向勤勉。”
德妃似是而非地笑了笑：“勤勉是好事，只是有时太过心急，反倒不美。我听闻，她前几日似乎还向皇后娘娘进言。说是各宫用度开销甚大，当厉行节俭，尤其是一些……嗯，无所事事的宫苑，更应以身作则。”
她瞥了一眼蔺景然。
蔺景然浑不在意：“皇后娘娘贤明，自有决断。”皇后岂会看不出这等小心思？
明德妃点头：“娘娘自是贤明。我隐约听得，明曦宫份例外的银鱼消耗颇多……怕是符采女那日进献不成，反倒落了话柄。”
那银鱼是郗砚凛前几日尝着好，随口说了句“颖妃和阿瑞或许喜欢”，张德海便吩咐内廷司每日送些过来。这也能被人拿来做文章？
“多谢姐姐提点。”蔺景然颔首。
明曦宫送走明德妃后，蔺景然沉吟片刻，吩咐春桃：“去查查，内廷司负责银鱼采买和记录的是谁，近日都与哪些宫里的人往来密切。”
蔺景然去书房，见郗砚凛神色，便知他累得很，也不多言，只默默递上一杯刚沏好的热茶。
郗砚凛靠着引枕，闭目养神。蔺景然也不打扰他，自顾自地看着书。
窗外又开始飘起细雨，静谧无声。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他忽然开口道：“阿瑞呢？”
蔺景然：“乳母带着午睡呢。”
郗砚凛：“嗯。”
……
就在蔺景然以为他睡着了时，他又忽然道：“那银鱼，吃着可还顺口？”
蔺景然心中一动，面上却不显：“还不错，阿瑞喜欢。”
“喜欢便好，你这个不省心的近日倒是安分。”
蔺景然一怔，她莞尔一笑，自我调侃道：“臣妾一向安分守己，陛下又不是不知。”
郗砚凛摇摇头：“张德海，你去告诉内廷司，明曦宫的用度，按旧例即可，无需额外增减，亦无需旁人置喙。”
春桃此时回来，低声禀报：“娘娘，查到了。内廷司负责记录鱼档的是个姓钱的小太监，与符采女宫里的一个管事宫女是同乡，近日往来甚密。另外……似乎也与芷梅轩（妫修仪处）的人有过接触。”
蔺景然眼神微冷：“知道了，不必再有动作。”
陛下既然已经发了话，这点小风波自然会平息下去。
她乐得清闲。蔺景然重新坐回窗边，捧起那杯尚未冷却的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
这后宫，终究是落不下真正的清净。好在，那棵大树，暂且还愿意为她挡一挡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