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去凤栖宫请安的路上,挽风小声嘀咕:
“娘娘,今儿个怕是有场好戏看。谢昭仪迁宫晋位。
艾妃娘娘,哦,现在是艾采女了,那边怕是憋着气呢。”
蔺景然摇摇头:“华章宫空着也是空着,谁住不是住。
再说了,她气什么?气别人住了她以前住过的屋子?”
春桃抿嘴笑:“主子您这话说的……艾采女在意的哪是屋子,是面子。”
果然,艾采女面色不虞,手里的帕子绞得紧紧的。聂美人正低声与她说着什么,眼神却不时瞟向对面新晋的谢昭仪。
谢昭仪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新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遭一切与她无关。
云贤妃依旧是那副和事佬的模样,笑着与两边的妃嫔搭话,试图缓和气氛。
申才人则怯怯地坐在角落,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模样,眼神却偷偷往高位妃嫔那边溜。
蔺景然笑着与皇后宫中的扶月打了个招呼:“扶月,今儿这殿里熏的什么香?闻着倒清爽。”
扶月笑着回话:“颖妃娘娘好灵的鼻子,是皇后娘娘新得的沉水香,说夏日里闻着静心。”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艾采女就阴阳怪气道:“颖妃姐姐如今可是大忙人,既要照顾五皇子,又要操心各宫姐妹的起居。
连谢昭仪迁宫这样的小事,都劳动姐姐挂心了呢。”
蔺景然轻笑:“艾采女说笑了,谢昭仪晋位迁宫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恩典,我哪有资格挂心。
倒是艾采女你,瞧着气色不大好,可是艾乐阁住着有什么不顺心?
若是缺了什么,可得跟皇后娘娘说,娘娘最是公允体贴,定不会短了艾采女的用度。”
艾采女被噎了一下,脸色更沉。
聂美人连忙笑着打圆场:“艾采女是关心则乱。
说起来,谢昭仪如今住进了华章宫,那可是好地方,离陛下的思政殿也近便些……”
谢昭仪清冷道:“住哪里都是皇恩,本宫不敢挑剔。思政殿是陛下处理朝政之地,本宫不敢打扰。”
这时,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李采女怯怯地插了一句:“谢昭仪性子娴静,华章宫宽敞,正好养养花儿什么的……”
艾采女冷笑一声:“是啊,华章宫的花圃可是费了我不少心思,如今倒是便宜旁人了。只盼着新主人莫要糟蹋了才好。”
眼看火药味渐浓,云贤妃赶紧开口:“哎呀,都是好地方,都是好地方!说起来,今年岭南进贡的荔枝可是到了?
本宫听说甜得很,就盼着皇后娘娘分赏呢。”
一直作壁上观的智妃,才笑道:“贤妃娘娘到底是馋嘴。
不过这荔枝性热,姐妹们品尝时也要适量。
特别是颖妃妹妹,刚出月子不久,更需仔细些。”
蔺景然,“智妃姐姐提醒的是。不过这荔枝再甜,也比不上我们阿瑞一笑甜。
各位姐姐妹妹是不知道,我们阿瑞如今会认人了,见了他父皇就笑。
见了我就伸手要抱抱,见了某些……嗯,面色不大好的,”
她瞥一眼艾采女,“他就瘪瘪嘴,可挑人了。你说这小家伙,才多大点,就跟个小人精似的。”
她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连皇后走出来时,嘴角都带着一丝笑意。
艾妃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好跟一个奶娃娃计较,只得狠狠瞪了蔺景然一眼。
皇后戏看够了,才出来坐下,温和地道:“都坐吧。方才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云贤妃忙笑道:“回娘娘,正说起岭南的荔枝呢,都说盼着娘娘的赏。”
皇后点点头:“今年荔枝是不错,已经吩咐下去了,稍后各宫都会分到。
谢昭仪迁宫辛苦,本宫那里新得了几匹软烟罗,回头让人给你送去,添些新意。”
谢昭仪起身谢恩:“谢娘娘赏赐。”
“颖妃照顾五皇子辛苦,本宫库里有支上好的老参,给你补补身子。”
蔺景然笑着谢了恩。请安散去时,蔺景然扶着挽风的手走在最后。
智妃与她并肩而行:“妹妹今日真是好口才,三言两语就逗得大家开怀。”
“姐姐过奖了,不过是实话实说。我们阿瑞确实挑人,许是随了他父皇,眼光高。”
智妃深深看她一眼:“是啊,陛下眼光自然是极好的。”说完,便带着宫女先走了。
看着智妃远去的背影,挽风低声道:“主子,智妃娘娘这话里有话啊。”
“她哪天说话不是这样?习惯就好。走吧,回去看看阿瑞醒了没,可比看这群女人唱戏有意思多了。”
蔺景然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想:
这后宫大舞台,真是永不缺角儿。
只是不知,下一个登台唱重头戏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