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嬴清珩猛地收回手，首领的躯体化作一缕缕黑雾，消散在夜风中，只余下一声微弱的哀嚎。
他脸色却沉得能滴出水来，刚从那堆混乱记忆里扒出的信息，如针般扎在心上：“昭昭被掳去了虚冥界。要去那地方，需得两样东西 —— 一件能穿梭时空的神器，再加虚冥界的精准坐标。”
“虚冥界？” 司徒风华猛地回神，眼中闪过一丝急色，“神器我知道！星罗轮回镜能破时空壁垒！”
他话未落，已抬手结法印，打出一面水镜，指尖凝起淡青神力注入，镜面上很快映出央金梅朵阿阇黎的身影，连带着她身后那片熟悉的药田，夜露沾在药草叶上，竟清晰可见。
“风仔？夜半传讯，可是出了岔子？”
阿阇黎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可当她瞧见司徒风华通红的眼、身后狼藉的战场 —— 断剑插在沙里，残留的魔气还在丝丝缕缕往上冒时，脸色骤变，“莫不是昭昭她…… 遭了难？”
司徒风华握着水镜的手不住发颤，指节都泛了白，声音里带着恳求：“阿阇黎，昭昭被抓去了虚冥界！求您想想办法，让星罗轮回镜醒过来，只有它能送我们过去救她！”
镜中的阿阇黎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脸上露出几分复杂，似有难言之隐：“风仔，你先稳住心神。星罗轮回镜在十五年前送你与昭昭转世时，耗损太过惨重，这些年一直沉睡着，我用了无数灵草、秘法，也没能将它唤醒，眼下确实动不得。”
“动不得？” 司徒风华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的光如被狂风吹得摇摇欲坠的烛火，“那怎么办？昭昭还在虚冥界等着！没有轮回镜，我们怎么跨过去？”
阿阇黎望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深意，语气也变得模棱两可：“三界壁垒虽坚，却也不是无懈可击。星罗轮回镜只是个法子，并非唯一的路。你本就不是寻常修士，当年的神帝境修为，若能真正恢复，莫说虚冥界，便是九天十地，也能凭一己之力破开壁垒，何需借外物？”
司徒风华愣住了，神帝境？那是他几近遗忘的过往，转世后修为大跌，连当年的一成也不到，恢复神帝境谈何容易？“可…… 可我现在……”
“路是自己走的，能不能成，全看你自己。” 阿阇黎打断他的话，语气又沉了几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得靠你们自己琢磨。昭昭聪慧着呢，不会轻易认输的，你莫要先乱了阵脚。”
语毕，水镜上的光影便开始模糊，阿阇黎的身影渐渐淡去，只余下一片晃动的光斑。
“阿阇黎！阿阇黎！” 司徒风华急切地喊了两声，可水镜已彻底失去灵力，“啪嗒” 一声化为无数水珠摔在沙地上，映着满地宝石、月光，竟有些刺眼。
他僵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地上的水滴，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神帝境？恢复神帝境才能救昭昭？可他如今连破个天魔王的防御都费劲，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重回巅峰？他想起昭昭被掳走前，那声带着哭腔的 “风仔”。
想起幻魔珠里，她被魔气缠绕、眼神绝望的模样。
再想起阿阇黎那句 “全看你自己”，一股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周身风神之力也变得狂乱，卷起满天宝石沙，险些误伤旁边的士兵。
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阴影覆了上来 —— 苍霆已收了神龙本相，化作人形，虽仍比寻常人高大几分，却少了几分威慑，多了几分沉稳。
他走上前，伸手按在司徒风华的肩膀上，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神龙族特有的温暖神力，竟让司徒风华狂乱的气息稍稍平复。
“风仔，你先冷静些。” 苍霆的声音低沉，带着双胞胎之间特有的感应笃定，“我与雪月血脉相连，方才一直试着感应她的气息 —— 虽微弱，却没断，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司徒风华猛地抬头，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真…… 真的？你没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苍霆皱了皱眉，语气却软了几分，“她是我妹妹，我比谁都想救她，怎会拿这事胡扯？”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虚冥界的方向，眼底燃起一簇坚定的火焰，“阿阇黎说你要恢复神帝境，我也有我的路 —— 神龙族祖龙级别，历来能号令所有世界的龙族，更能以龙威破开三界壁垒。只要我能突破到那一步，便可带着整个神龙族的儿郎，踏平虚冥界的天魔宫，亲自把雪月接回来！”
这话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
嬴清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苍台君与琼芳也松了口气 —— 苍霆这话，无疑给众人又添了一分底气。
司徒风华望着苍霆坚定的眼神，心中的绝望渐渐被压了下去。
他想起苍霆为了找雪月的转世一世又世地追随，四处奔波的模样，想起方才苍霆挡在他身前对抗天魔将领的身影，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又重新握紧，只是这次，不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燃起的希望。
“好。” 司徒风华的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力量，“你突破祖龙，我恢复神帝境，我们一起去救昭昭。”
苍霆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像话。眼下不是消沉的时候，我们先回神龙族，得赶紧告诉父皇、母后，域外天魔已经大规模入侵。”
嬴清珩见状，也走上前，语气恢复了统帅的沉稳：“苍霆说得对。传令下去，收拾战场，清点伤亡，明日一早，拔营火速回族。”
士兵们齐声应和，原本死寂的战场渐渐有了动静。
苍台君与琼芳也开始帮忙收拾残局，月光下，众人忙碌的身影虽仍带着疲惫，却没了之前的颓丧，多了几分朝着目标前进的坚定。
司徒风华抚摸着手上帕拉一巴手链护身符，这是前世昭昭为他制作的护身符，是他现在唯一的念想。
他望着苍霆与嬴清珩忙碌的背影，又望向虚冥界的方向，眼底的微光渐渐汇聚成火焰。
神帝境也好，祖龙级别也罢，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哪怕要耗上十年、百年，他也会走下去。
因为他知道，昭昭还在等着他们，等着他们踏平虚冥界，接她回家。这一天，他不会让她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