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白巫九境古村的条石广场就跟开了集市一般,喧闹声吵得人耳朵嗡嗡响。
青灰色的条石被晨露浸得发亮,缝隙里还沾着昨夜没扫干净的草屑,可这会儿早被密密麻麻的人影踩得变了色 ——
有穿浅蓝巫袍的小弟子趿着鞋跑过,鞋边还沾着草叶;也有世家子弟慢悠悠走着,衣摆扫过地面,把草屑蹭得四处飘荡。
广场四周那几百株活了上千年的大榕树,枝桠跟巨龙爪子似的往天上伸,老早就被机灵的弟子们占满了。
树杈上铺着花布垫子,有的还搭了小毯子,一看就是提前来占位置的。
最热闹的是靠东边的那棵,树杈上坐着三个小姑娘,怀里揣着油纸包的糖糕,一边啃一边叽叽喳喳:“听说第三次试炼要用我们白巫九境的至宝轮回镜?我娘说那镜子可邪乎,能照出你偷偷藏的零嘴!”
“呸!你娘骗你的!我哥上次去大日宫玩照过那镜子,说那镜子能照出人心底最想的事 —— 比如我哥最想让师父少布置点作业!”
旁边穿浅绿巫袍的小弟子插嘴,手里还攥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苹果核都快掉下来了。
“嘘!别这么大声!” 穿粉衣的小姑娘赶紧拉了拉同伴的袖子,眼神往柏家弟子那边瞟,“没看见吴师兄吗?脸拉得跟驴似的,刚才我看见他把手里的蜜饯都捏碎了,估计是又在吃我们昭昭小少主和司徒少主的醋啦。”
窃窃私语声顺着风飘散开,落在人群前方的贵宾席上。
司徒风止穿着一身玄色镶金边的巫师长袍,袖口绣着白巫九境的图腾,可他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走路跟踩了棉花似的,一点没平时的威严劲儿。
身后跟着的青云曜倒像来赶庙会的,墨色巫袍敞开着,露出里面银纹的里衣,手里把玩着个青铜小铃铛,走两步晃一下,“叮铃叮铃” 的声儿惹得周围小弟子直回头。
“司徒风止,你这步子比我家那只懒猫还慢 —— 我家猫见了小鱼干都跑得比你快。” 青云曜晃着铃铛,眼角余光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像是在找熟人,“再磨蹭下去,底下弟子都该把广场的石头踩出坑了,到时候还得花钱修。”
司徒风止深吸了口气,压着心头的火气:“青云统帅是贵客,自然要好好招待。再说这试炼关乎白巫九境的颜面,万一出点岔子,你担待得起?”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把青云曜骂了个遍 —— 要不是这黑巫统帅非要来凑热闹,他今早还能多喝碗热粥,不用这么早就来受气。
同为统帅,怎么他这个白巫统帅整天忙成狗,青云曜却看起来很闲?
两人刚走到贵宾席前,就见早已落座的族长们纷纷看过来。
战巫部落的司徒妄川穿着兽皮坎肩,露出结实的胳膊,上面刻着战巫的图腾,见了大儿子司徒风止,只是抬了抬下巴,手里还拿着块烤肉干,嚼得咯吱响。
巫医部落的林开渊一身青绿色巫袍,手里攥着个药草包,指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 —— 他心里本就七上八下,见青云曜那吊儿郎当的模样,更是添了几分烦躁,却只能强压着,低头跟身边的聿明氏守宫嘀咕:“你看那青云曜,穿得跟要去赴宴似的,哪像来观礼的?”
聿明氏守宫穿了件绣着太极图的白色长袍,头发用玉簪挽着,鬓角还别了朵晒干的菊花 —— 据说是他夫人给别上的,说能安神。他听了林开渊的话,忍不住笑了。
“人家黑巫部落的统帅,讲究点也正常。不过你那药草包别老攥着,再攥就把里面的薄荷叶子揉碎了,到时候满座都是薄荷味儿。”
林开渊勉强扯了扯嘴角,松开手时,药草包上已经留下了深深的指印。
他余光瞥见不远处准备参加试炼的弟子区,大女儿林晚星正站在小侄女林昭昭身后,手里紧紧攥着药箱带子,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曾留给他 —— 这模样,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召唤师部落的幽木客最惹眼,身边围着几只巴掌大的小狐狸,正用尾巴蹭他的手。
他见青云曜过来,狠狠瞪了一眼,还偷偷给自家的几个小狐狸都掐了一遍保护结界—— 上次黑巫部落的人伤了他的召唤兽,他到现在还记仇,连带着对青云曜也没好脸色。
傩术部落的张灵汐戴着半张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手里拿着个傩戏面具,轻轻敲着桌面,面具上的花纹都快被她敲掉了。
炼金术部落的徐玄素埋头摆弄着手里的金属小玩意儿,是个迷你的小炉子,据说能煮茶,这会儿正往里面塞一堆看不出是啥玩意的干树叶,想试试能不能煮出香味。
盅族部落的蓝苏合穿着紫色巫袍,袖口绣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图案,手里端着个青瓷碗,碗里不知道泡的什么东西,时不时抿一口,眼神冷得像冰,谁都不敢跟他对视 —— 生怕他把蛊虫不小心掉自己身上。
萨满部落的青衿倒是和善,穿着绣着羽毛的长袍,手里拿着个萨满鼓,见青云曜坐下,赶紧递了袋坚果过去:“尝尝?我侄女昨天刚炒的,盐放得不多,不齁。”
梦控师部落的云枕月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手里还攥着个布帕子,上面绣着朵小莲花 —— 据说是她女儿绣的,怕她观礼时犯困,让她擦脸提神。
绯烟境的柏凌云穿着浅葱色长袍,手指轻轻敲着扶手,时不时往自家弟子那边看,见吴超凡还在气鼓鼓的,忍不住皱了皱眉 —— 刚才他还看见吴超凡把手里的折扇都掰弯了,回头还得让管家给他重新做一把。
族佬们坐在最中间,一个个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手里还拿着茶杯,时不时喝一口。
有个族佬还掏出个暖手炉,揣在怀里,小声跟旁边的族佬说:“今早风大,我老婆子特意给我塞的,说别冻着老骨头。”
广场另一侧的准备参加试炼的弟子区早就闹成了一锅粥。
司徒风华穿着银白色巫袍,手指紧紧握着林昭昭的手,指节都有些发白 —— 昨晚上他紧张得没睡好,今早起来发现袖口还沾着点墨汁,还是林昭昭帮他擦掉的。
上次试炼昭昭受大罪了,这次我一定要时刻跟在她身边,绝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林昭昭穿着浅绿色巫袍,裙摆绣着细小的草药图案,被司徒风华握得有些发疼,却还是温柔地冲他笑:“别紧张,我昨晚上把药箱都收拾好了,连你怕我忘带的止血粉都放进去了。”
她这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咳。
林晚星穿着深绿色巫袍,手里拎着个药箱,药箱上还挂着个小香囊,是星朵给她绣的。
“昭宝,等会儿试炼要是遇到危险,就用我给你的解毒丹 —— 我特意加了点蜂蜜,不苦。”
她一边说,一边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塞到林昭昭手里,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贵宾席方向瞟了一眼 —— 她知道父亲林开渊在那里,也知道妹妹林芳菲绝不会善罢甘休。
林昭昭也取出两枚银叶胸针送给林晚星和星朵:“这是我用元素重组制作的胸针,里面有净化之力,戴上它,遇到秽气就不怕了。”
“哇,谢谢昭宝!”林晚星当场戴上。
星朵穿着粉色巫袍,怀里抱着个布偶,布偶的耳朵都快掉了,还是她昨晚连夜缝好的。
星朵俏皮地挺胸让林昭昭帮自己别上胸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