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冷冽如刀。
竹林里的空气,被晓月桐那几句话抽干了最后一丝温度,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不死川实弥的脸孔因怒火而彻底扭曲,握刀的手背青筋坟起,骨节发出濒临碎裂的脆响。
晓月桐没有回应。
他用那双燃烧着金焰的瞳孔,平静地扫过每一个人。
他看见了不死川实弥眼底的狂怒。
看见了宇髄天元双眼中翻涌的不甘。
看见了伊黑小芭内那骤然收缩的冰冷杀意。
看见了富冈义勇那双万年不变的蓝色眼眸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澜。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甘露寺蜜璃身上。
恋柱的翠绿眼眸里噙满了泪水,却不是委屈,而是一种信念被动摇的茫然与不解。
“桐君……”她的声音在发颤,“我们……真的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晓月桐的表情没有变化。
“不。”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赌上性命,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顶尖剑士。”
“但……”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冰。
“你们面对的,是活了千年的鬼王,是能无限再生的怪物。你们的‘顶尖’,在他面前,一文不值。”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们?”宇髄天元咬着牙,字字泣血。
“羞辱?”
晓月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刚才,你们谁的刀,碰到我了?”
无人应答。
答案,残酷得让人心肺撕裂。
“我知道你们不服。”
晓月桐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那就继续。”
他缓缓抬起双手,空无一物。
“这一次。”
“我不会再躲。”
晓月桐的嘴角,勾起一抹属于修罗的,冰冷至极的弧度。
“用你们的全力,来杀我。”
“如果能让我后退一步……”
“就算你们赢。”
轰——!
这句宣言,像一桶火油浇进了不死川实弥即将爆炸的胸腔。
“老子要把你的头盖骨当碗使!”
风柱的身影瞬间消失,化作一道撕裂大气的青色龙卷,杀意凝为实质!
“风之呼吸·肆之型·升上沙尘岚!”
从地面升起的无数风刃与从天而降的斩击交织成一张无死角的死亡之网!
“音之呼吸·肆之型·响斩无间!”
宇髄天元从另一侧杀到,双刀挥舞出密不透风的残影,每一次交击都炸开毁灭性的音爆,声波本身就是武器!
“蛇之呼吸·伍之型·蜿蜿长蛇!”
伊黑小芭内的身影如鬼魅般贴地游走,刀锋循着最刁钻诡异的弧度,缠向晓月桐的双腿!
甘露寺蜜璃的泪水在风中蒸发,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战意!
“恋之呼吸·陆之型·猫足恋风!”
那柄柔软的日轮刀化作一道粉色的死亡长鞭,刀光在空中变幻出上百种轨迹,封死了晓月桐所有可能闪避的方位!
最后!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富冈义勇的身影出现在晓月桐的面前,他的世界里,一切都静止了。
一圈绝对防御的圆,将晓月桐牢牢锁死在其中。
这一次,他不是要防御,而是要用“凪”的特性,将晓月桐禁锢在这片必死的领域之内!
五位柱,五种呼吸法的最强杀招之一,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毫无生路的立体杀阵!
连远处观战的炭治郎都窒息了,他闻不到任何一丝生机!
然而。
晓月桐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就一步。
在“凪”的领域生效的前一刹那,他踏入了五道攻击交汇的、那个理论上绝不存在的中心点!
“不可能!”宇髄天元眼珠子都要瞪裂。
在通透世界之下,晓月桐眼中没有刀光,没有音爆,没有杀气。
只有一幅透明的、由肌肉、骨骼和呼吸构成的精密画卷。
他看见了不死川实弥手腕扭转的角度,预判了风刃最终的落点。
他看见了宇髄天元双刀交错的零点一秒的间隙。
他看见了伊黑小芭内腰腹肌肉发力的方式。
他看见了甘露寺蜜璃指尖每一次对软刃的微操。
他看见了富冈义勇发动“凪”之前,那一次深沉的呼吸。
他看到了一切的“因”。
所以,他能截断所有的“果”!
晓月桐的右手化作残影,没有格挡,而是用两根手指,精准地夹住了不死川实弥斩下的刀身!
咔!
风柱只感觉自己的刀仿佛被一座山夹住,动弹不得!
他被这股无法想象的巨力带着,身不由己地撞向了宇髄天元!
砰!
音柱与风柱狼狈地滚作一团。
晓月桐的左脚顺势抬起,脚尖在伊黑小芭内蜿蜒的刀身上轻轻一点。
叮!
蛇柱如遭雷击,整个人被一股诡异的震劲弹飞出去,撞断了数根翠竹!
紧接着,晓月桐转身,面对富冈义勇那已经形成的“凪”之圆。
他伸出一根手指。
对着那片绝对静止的空间,轻轻一弹。
叮——!
一声无比清脆的颤音。
富冈义勇只觉得一股无法理解的震动频率,沿着刀尖瞬间传遍全身,他拼尽全力维持的“凪”的世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镜面,轰然破碎!
“义勇师兄的凪……被一指……弹碎了?”炭治郎的声音在发抖。
最后,是甘露寺蜜璃。
那漫天飞舞的粉色刀雨已然及身!
“蜜璃。”
晓月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你的刀,在哭。”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经主动撞进了那片死亡花雨之中!
“桐君?!”甘露寺蜜璃发出惊呼。
下一秒,她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
晓月桐没有闪躲。
他只是抬手,伸指,在那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中,一次又一次地,精准无比地弹在她的刀刃上。
叮!叮!叮!叮!
每一次弹击,都恰好在她变招发力的节点上。
每一次震动,都让她的力道瞬间溃散。
那不是舞蹈,是解构。
是对恋之呼吸最无情的……肢解。
最终,晓月桐出现在她面前,近在咫尺。
恋柱呆呆地看着他,翠绿的眼眸中,倒映着那双金色的,毫无感情的瞳孔。
“如果你的决意,能跟上你的温柔……”
晓月桐伸出手,用指背轻轻划过她的脸颊。
“也许,你能伤到我。”
轰!
甘露寺蜜璃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是羞涩。
那是一种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东西,被人生生剥开,揉碎,再摊在面前的巨大冲击感和无力感。
她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蜜璃!”宇髄天元惊呼。
“她没事。”晓月桐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精神力透支了。”
他转过身,看向场中还能站立的四位柱。
“还要继续吗?”
死寂。
不死川实弥在喘息,眼中的怒火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震撼。
宇髄天元拄着刀,独眼里满是不甘与困惑。
富冈义勇握着刀,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在问,自己的剑,究竟是什么。
“混蛋……”不死川实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不过,”晓月桐话锋一转,“如果只是这样,就到此为止吧,没有意义了。”
他看向不远处,始终静立如山的悲鸣屿行冥。
“师傅,可以吗?”
岩柱流着泪,缓缓点头。
“阿弥陀佛……此乃修罗之道,亦是慈悲之道。”
悲鸣屿行冥庞大的身躯向前一步,那股厚重如大地的压迫感瞬间将所有人笼罩。
“接下来……”
岩柱的声音,如同洪钟。
“由我来做你们的对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而桐……”
“会站在我这边。”
什么?!
善逸的尖叫声撕裂了夜空。
“开玩笑的吧!两个人打我们全部?悲鸣屿先生一个人就够要命了!还要加上那个怪物?!”
炭治郎也忍不住开口:“前辈,这样……他们会死的!”
“不会。”
晓月桐的声音斩钉截铁。
他看向那四个重新燃起一丝斗志,却又被更大绝望笼罩的同僚。
金色的瞳孔里,终于透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因为……”
“只有在面对无法逾越的高山时,你们才会拼命向上爬。”
“只有在踏入真正的地狱后,你们才能看见……”
“通往天堂的那扇门。”
“别废话了!”不死川实弥吐出一口血沫,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在你脸上砍一刀!”
“这才华丽!”宇髄天元咧开嘴,笑了,狼狈,却炽烈。
伊黑小芭内没说话,只是重新缠好了刀柄。
富冈义勇抬起了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
“那就……”
晓月桐走到悲鸣屿行冥身边。
一高一矮,一师一徒。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在这一刻交融,化作一片名为“绝望”的汪洋,朝着四位柱,当头压下。
“开始吧。”
月光下,地狱,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