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什么!”
晓月桐正欲开口,一句破了音的尖叫便撕裂了黎明前的寂静,将他准备好的谦词堵了回去。
“你们这些怪物根本不知道我们普通人有多绝望啊!”
我妻善逸死死抱着一根被烧得焦黑的列车立柱,整个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声音里带着哭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崩溃。
“刚才那场战斗,我连他们的动作都看不清!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那个鬼被打得嗷嗷叫!”
他猛地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晓月桐。
“还有你!你这家伙从头到尾连一滴汗都没流!这还是人吗?!”
“确实不太像人类。”
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伊之助竟难得地没有反驳善逸,他那歪歪扭扭的野猪头套转向晓月桐,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困惑。
“俺刚才仔细听了,这家伙的心跳,都没有变快!”
“诶?”
炭治郎眨了眨眼,鼻腔里还残留着各种复杂的气味,让他有些头晕。
“伊之助你能听到心跳吗?”
“当然!山大王的听觉可是很敏锐的!”伊之助用力拍着自己结实的胸膛,自豪地宣布,“那个银毛怪物的心跳,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咚、咚、咚……稳得跟寺庙里的钟一样!”
他话锋一转,指向另一边。
“反倒是大嗓门的心跳,乱得跟打鼓一样!咚咚咚咚咚咚!”
“那是因为我在认真战斗!”炼狱杏寿郎闻言,发出招牌式的豪爽大笑,“战斗时心跳加速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笑声中气十足,却掩不住眉宇间一丝深入骨髓的疲惫。
“可是桐他……”
杏寿郎的目光转向晓月桐,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眸里,也盛满了无法理解的惊异。
“确实有些超乎常理。面对上弦之三那种程度的敌人,居然能保持如此冷静。”
被众人目光聚焦,晓月桐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释。
【无尽体魄】的强化是全方位的,它带来的不仅仅是肉体的无限成长,连带着神经系统和心理素质,都被锤炼到了一个非人的境界。
再加上他熟知剧情,清楚猗窝座今晚不可能真正陨落于此……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将这场关乎炎柱生死的血战,当作了一场高强度的“实战演练”。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有信心吧。”
晓月桐寻了个最敷衍的借口。
“毕竟,之前已经和他交过手了。”
“信心?”善逸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可是上弦之三!传说中数百年无人能敌的怪物!你说有信心就有信心?!”
他指着地上那滩还在“滋滋”冒着白烟、散发着恶臭的鬼血。
“你们把人家打成那样,居然还只是‘有信心’的程度?!”
“那要是没信心,是不是要把整座山都给炸平啊!”
炭治郎也凑了过来,他那双纯粹的赫红色眼眸里,写满了孩童般的好奇与崇拜。
“晓月桐先生,您之前和猗窝座交手的时候,也是这样轻松吗?”
“轻松?”
这两个字让晓月桐的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夜在深山中被追杀,浑身浴血,战至力竭的狼狈模样。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上次可没这么轻松。那时候我一个人,被他追着打了整整一夜,最后累得半死。”
“诶诶诶?!”
善逸的下巴几乎要脱臼。
“那为什么这次这么轻松?!”
“因为……”
晓月桐的目光,越过吵闹的善逸,落在了杏寿郎的身上。后者正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等待着答案。
晓月桐脸上的散漫瞬间收敛,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因为有杏寿郎在啊。”
“一个人的战斗,和两个人的配合,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刚才我们的配合,发挥出了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这句话,比任何赞美都更能击中炼狱杏寿郎的心。
他先是一怔,随即,那灿烂的笑容再次绽放在脸上,如同拨云见日的朝阳。
“嗯姆!桐说得对!这就是同伴的力量!”
“同伴……”伊之助在一旁小声嘀咕,头套下的眼神充满了向往,“俺也想要这种同伴……”
“你有啊!”炭治郎笑着,伸手拍了拍伊之助的肩膀,“我们不就是同伴吗?”
“不一样!”伊之助猛地挥手打开他的手,“俺说的是那种,能一起砍翻上弦鬼的同伴!”
他嫌弃地看了看炭治郎,又瞥了一眼还在发抖的善逸。
“像你们这种……顶多算是累赘!”
“累赘?!”善逸瞬间炸毛,也顾不上害怕了,“你这个没脑子的野猪!你说谁是累赘啊!”
“就是你!”伊之助理直气壮,“刚才你吓得连站都站不稳!”
“那、那是因为太震撼了!”善逸涨红了脸,强行辩解,“换作是你,你敢说你不害怕?!”
“俺当然不怕!俺巴不得冲上去砍两刀!”
“骗人!你刚才明明也在发抖!”
“那是兴奋!是猪突猛进前的兴奋!你懂不懂!”
两个人瞬间吵作一团,炭治郎夹在中间,无奈地劝解着。
晓月桐看着这乱糟糟却充满活力的画面,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这才是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日常。
“话说回来。”
杏寿郎洪亮的声音,忽然压过了两人的争吵。
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去,表情变得异常严肃。
“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刚才那一招……”杏寿郎的眼神锐利,仿佛要看穿晓月桐的灵魂,“你与我对猗窝座造成致命伤的那一刀,我从未见过。”
“那种能够抑制鬼之再生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杏寿郎的敏锐,让晓月桐眼底掠过一抹微光。
岳岚呼吸·穹鸦破隙,其核心在于将岩之呼吸的沉重破坏力,以风之呼吸的极致速度打出,再用水之呼吸的柔劲收束余波。那股“死寂”的力量,是他【无尽体魄】与呼吸法结合后,初步摸索出的、能够湮灭细胞活性的特殊劲力。
这涉及到了他最大的秘密。
“这个……”
晓月桐正在脑中飞速组织语言,试图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从远处传来。
“那边!在那边!”
“找到了!”
树林中,数道身穿黑色制服的身影正快步朝这边奔来,是鬼杀队的“隐”部队。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队员,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为醒目的、那件标志性的火焰色羽织。
“炼狱大人!”
他跑到近前,顾不上喘气,一个标准的单膝跪地行礼。
“我们听到这边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担心您遇到危险,特地赶来支援!”
“哦哦!辛苦你们了!”杏寿郎豪爽地摆了摆手,“不过,战斗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那名队员抬起头,环视四周。
眼前的一切,让他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崩裂的大地,扭曲的列车残骸,以及空气中那股浓重到刺鼻的血腥味与焦糊味。
“这……这是何等恶鬼造成的破坏?”
“上弦之三!”
杏寿郎的声音清晰而自豪。
“上弦之三?!”
这两个字仿佛一道惊雷,不仅让为首的队员,连他身后所有赶来的队员都僵在了原地。
他们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炼狱大人!您……您没有受伤吧?!”
“当然没有!”杏寿郎拍着胸脯,声音响亮,“多亏了桐的帮助,我们成功将上弦之三重创逼退!”
“桐?”
几名队员的目光,这才聚焦到了一旁那个身形挺拔的银发青年身上。
他们当然认识这位以雷霆之势清扫了下弦,新晋的第十柱“晓柱”。
但是……
“晓柱大人……您真的……击退了上弦之三?”
为首的队员声音都在发颤,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那可是上弦之三啊!在鬼杀队数百年的记录中,都是噩梦代名词的存在!
“不是我一个人。”晓月桐平静地纠正,“是我和杏寿郎一起。”
“真的假的……”
几名队员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大字。
“当然是真的!”
伊之助猛地跳了出来,替他们作证。
“俺们都看到了!那个上弦鬼被打得嗷嗷叫,最后自己砍断了一条腿才逃掉!”
“断……断了一条腿?!”
这个细节,比“击退”二字更具冲击力。
队员们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要知道,近百年来,别说重创,就连在柱与上弦的战斗中全身而退,都已经是奇迹了!
“您……您们真是太厉害了!”
为首的队员激动到语无伦次。
“这消息要是传回总部,一定会引起天大的轰动的!”
“先别急着传消息。”
晓月桐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激动。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指向不远处的列车残骸。
“车上的乘客,他们的情况如何?”
“啊!对!”
为首的队员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挺直身体回答:“乘客们都已经安全转移了!虽然大部分人都受了一些惊吓,但万幸没有人员伤亡!”
“那就好。”
晓月桐彻底松了口气。
这次无限列车之行的核心目标,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不过……”
为首的队员脸上露出一丝困惑。
“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什么现象?”
“所有乘客都说,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队员挠了挠头,努力回忆着汇报内容。
“梦的内容各不相同,但每一个都异常真实,以至于他们醒来后,还有很多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