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吴正发的皮包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大厅,气氛异常。
沈恪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休闲装,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他大喇喇地坐在接待区的真皮沙发上,姿态慵懒,仿佛这里是他自家的客厅。他身后,凌郁如同沉默的影子般站立,再往后,是七八个同样身着黑衣、戴着墨镜、身材魁梧的保镖,一字排开,气场肃杀,引得进出写字楼的其他公司职员纷纷侧目,窃窃私语,绕道而行。
刚在外面吃完早餐、正意气风发盘算着如何找机会报复夏宇和那个不知好歹的赵倩的吴正发,哼着小曲走进大厅。一抬眼,就看到这如同黑社会电影场景般的一幕,尤其是沙发上那个笑得一脸无害却让他做了一晚上噩梦的煞神——沈恪!
他肚子上的旧伤瞬间又开始隐隐作痛,腿肚子一阵发软。他硬着头皮,捂着仿佛又开始抽痛的腹部,颤颤巍巍地走到沈恪面前,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沈……沈少?您……您怎么大驾光临了?这……这是……”
沈恪仿佛没听见他的话,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把小巧却锋利的银色水果刀,刀身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翻转,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这才缓缓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吴正发一眼,也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嘴角甚至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无声的注视比任何斥责都让人恐惧。吴正发被他看得背后冷汗直冒,衬衫很快湿了一片。要不是最后一点作为老板的可怜尊严支撑着,他几乎要当场跪下来。
他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好奇和恐惧的目光,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地对沈恪说:“沈少……这……这里人多眼杂,要不……请您移步,去我办公室聊?您看……”
沈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轻笑一声,终于停止了把玩小刀的动作,利落地从沙发上站起身。一米九出头的身高带来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矮胖的吴正发。
站在沈恪身后的凌郁适时开口,声音冰冷无波:“带路。”
“哎!好!好!这边请!这边请!”吴正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在前面引路,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心惊胆战。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吴正发走进他的办公室。
一进门,不等吴正发招呼,沈恪就极其自觉地、大模大样地直接坐在了他宽大的老板桌上。坐下时,手臂似乎“不小心”地一带——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吴正发放在办公桌上用来招财的玉貔貅摆件,被扫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吴正发的心猛地一抽,那貔貅他花了不少钱请回来的!但他脸上不敢表露半分心疼,甚至看都不敢多看那碎片一眼,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陪着小心,声音发颤地问道:“沈……沈少……您今天大驾光临……是……是还有什么指示吗?”
沈恪仿佛没听见他的问题,也没看地上碎裂的玉石,又低头开始专注地把玩手里那把小刀。
吴正发心里七上八下,拼命回想自己到底又哪里得罪了这尊煞神。是夏宇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不能啊,他暂时还什么没敢动啊!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冷汗越流越多的时候,站在沈恪侧后方的凌郁,极其轻微地朝带来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些黑衣保镖瞬间动了!
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几人迅速上前,不由分说,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吴正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啊!哎哟!别打!沈少!饶命啊!啊!”吴正发的惨叫声和求饶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办公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很快就被打趴在地,蜷缩成一团,只能徒劳地用手护住脑袋。
沈恪仿佛对身后的暴力场面充耳不闻,依旧专注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刀。
直到吴正发的求饶声开始变得微弱,沈恪才仿佛刚注意到似的,懒洋洋地抬了一下手臂。
动作瞬间停止。
那些保镖如同按下暂停键,立刻收手,面无表情地退回到办公室的角落待命,仿佛刚才施暴的不是他们。
吴正发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浑身剧痛,尤其是腹部,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艰难地抬起头,鼻青脸肿,嘴角带血,眼神里充满了不明所以和巨大的惊恐,望向办公桌上那个如同恶魔般的男人。
沈恪曲起一条大长腿,用昂贵的皮鞋鞋尖踢了踢地上如死狗般的吴正发,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啧,吴老板,看样子……昨天的警告,你是半点没往心里去啊?”
吴正发心里猛地一哆嗦!难道……难道自己昨天心里盘算着日后怎么报复的想法被看穿了?!不可能啊!
他强压下惊惧,努力清了一下嘶哑的嗓子,连连摇头否认,声音破碎:“不敢……不敢啊沈少!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夏宇同学是程少和您的人,我……我是万万不敢再动什么心思了!真的!我发誓!”
一听这话,沈恪直接抬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他受伤的肚子上!
“呃!”吴正发痛得闷哼一声,差点背过气去。
“夏宇?”沈恪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名字,“我说的是……赵倩。”
吴正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他们连那个不起眼的死丫头都要护着!这架势,肯定是知道自己派人监视恐吓赵倩家的事情了!
极度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再也顾不上面子和疼痛,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跪在沈恪面前,不住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和彻底的慌乱:“沈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糊涂!是我猪油蒙了心!我不该派人去骚扰赵同学家!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再饶我这一次!”
沈恪懒懒地抬起眼皮,睨着他这副卑微乞怜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手腕一翻,手中那把一直把玩着的水果刀,“笃”的一声轻响,精准而锋利地扎进了吴正发昂贵的实木办公桌桌面上!刀身微微颤动,寒光逼人。
“吴正发,你给我听好了。”沈恪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带着致命的威胁,“夏宇,赵倩,这两个孩子,我沈恪罩定了。”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锁定吴正发惊恐的双眼:“如果让我知道,他们俩,任何一个人,身上少了哪怕一根汗毛,掉了哪怕一根头发……我不管是不是你干的,这笔账,都会算在你头上。到时候,就不只是今天这点‘开胃小菜’了。你,就等着给自己准备后事吧。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吴正发看着近在咫尺的、沈恪那双毫无温度的笑眼,又看了看深深扎进桌面的刀子,吓得魂飞魄散,只能用力地、拼命地点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恪似乎还算满意他的反应,蹲下身,用手拍了拍吴正发红肿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极大的侮辱性:“吴老板,最好别想着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想动什么歪心思之前,最好先打听打听我沈恪的名号,看看惹了我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记住了吗?”
吴正发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却如同阎罗附体的脸,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只能疯狂地、用力地点头,眼睛里充满了彻底的屈服和惊恐。
沈恪这才站起身,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随手拔起桌上的水果刀,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刀花,看也没再看地上瘫软如泥的吴正发一眼,带着凌郁和一群保镖,扬长而去。
办公室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吴正发瘫在地上,过了好久才缓过一口气。他看着办公室一片狼藉,看着桌上那个明显的刀孔,又摸了摸自己剧痛无比、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股极致的屈辱、愤怒和后怕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发抖。
虽然心有不甘,恨不得将沈恪、程砚、夏宇、赵倩这群人都千刀万剐,但他心里无比清楚,沈恪那些人,捏死他真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短期内,他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了。
所有的怨恨,最终转移到了他那个惹是生非的婆娘和她的好侄子李辉身上!要不是这对姑侄,他怎么会惹上这滔天的祸事,落到这步田地!
他挣扎着爬起来,眼神阴鸷地盯着办公室的门,心里开始盘算着,这笔账,总有一天,他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但现在,他必须蛰伏,必须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