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修理厂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色冷峻的男人分散站立,气场压抑。
当凌郁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时,看管刘三的那些手下纷纷恭敬地低头喊道:“郁哥!”
原本坐立不安的刘三,一看到凌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起谄媚又熟络的笑容,也跟着喊了一声:“郁哥!您可来了!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凌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无视了他的套近乎,径直走到他对面一张蒙尘的旧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他身上。
刘三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也下意识地想跟着坐下。
他屁股还没沾到沙发,旁边一个手下毫不客气地抬脚,狠狠踹在他的腿弯处!
“呃啊!”刘三猝不及防,痛呼一声,“噗通”一下直接跪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膝盖磕得生疼。他彻底懵了,抬头看着沙发上岿然不动的凌郁,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维持着跪姿,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凌郁就这么冷眼看着他,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刘三喘不过气。直到刘三开始微微发抖,凌郁才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
旁边的手下立刻上前,像拎小鸡一样把刘三从地上提起来,粗暴地按坐在对面的破旧沙发上。
刘三身体僵硬,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郁……郁哥……这到底是怎么了?小弟我……我最近没犯什么事啊……”
凌郁终于开口,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只吐出两个字:“夏宇。”
刘三听完先是一愣,似乎在脑子里搜索这个名字,几秒后,他才猛地想起来——是吴正发他婆娘的那个侄子学校里那个学生!
可是他之前明明调查过的!夏宇家背景很简单啊,父母都是普通上班族,没听说过道上有人啊!尤其是……他抬眼偷偷瞥了一眼面色冰寒的凌郁,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凉了半截——能让凌郁亲自出面过问的人,怎么可能简单?!他完蛋了!
凌郁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牢牢锁定他:“都想起来了?”
刘三吓得一哆嗦。
“你后面是谁,他让你做什么,你做了什么,后面还有什么计划。”凌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一个字不许漏,给我一、一、道、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淡却杀气四溢:“如果漏了一个字被我知道,你今天,就不用出这个门了。”
看着面无表情、仿佛在陈述事实的凌郁,饶是心狠手辣如刘三,也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凌郁绝不是说说而已。
他不敢再有丝毫隐瞒,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是……是吴正发!就……就是那个煤老板!刚开学第一天,他就找到我,说他婆娘的侄子在学校里受了天大的委屈,让我带几个兄弟去‘教训’一下那个叫夏宇的学生……”
“我……我就带了几个小弟,去了学校门口,等着照片上那个人……跟着他到了一条约巷子,本想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是、但是……”刘三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后怕,“那个夏宇……不是,宇哥!他太厉害了!我们几个人都没占到便宜,反而被他打趴下了……然后我们就先撤了……
“后来……后来听说吴正发他婆娘的侄子在学校又被宇哥揍了,他婆娘气不过,私下找到了我,直接给了十万块,让我们……让我们想办法废掉宇哥打人的那只手……”
“我们本来不想接这活的……知道宇哥是个练家子,不好惹……但是……但是毕竟给的太多了……”刘三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听说他们也在找学校的关系,想让宇哥退学……对了!”
刘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猛地提高了声音!
这突兀的高音让门外阴影处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朝他看去。
凌郁眼神一厉:“怎么了?”
刘三急声道:“吴正发!他还让我今天下午下班时间,派人去夏宇爸爸的公司门口泼油漆!恐吓他家人!就……就在今天下午!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凌郁立刻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脸色更冷了几分。他看向刘三,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刘三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立刻会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声音发抖:“我……我这就打电话!这就让他们撤!绝不敢去惹事!郁哥您放心!”
他哆哆嗦嗦地拨通号码,对着电话那头厉声吼道:“喂!强子!你们他妈的在哪儿呢?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夏宇他爸那边谁也不准去!听见没有!谁敢去老子扒了他的皮!立刻!马上滚回来!”
电话那头似乎还在询问原因,刘三气得破口大骂:“问个屁!不想死就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快点!”
挂了电话,刘三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讨好地看向凌郁,额头上全是冷汗:“郁、郁哥……处理好了……他们不敢去了……”
凌郁却没有看他,而是站起身,目光转向厂房门口。
刘三顺着他的目光疑惑地看去,只见两个气质卓然、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年轻男人从门口的阴影处缓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看不清面容但是肯定也不是善茬的年轻男人。随着他们的靠近,一股更加强大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空间。
等那三人走近,灯光照亮他们的面容时,刘三的心脏几乎骤停!他虽然不认识程砚和陈默,但他认得旁边那个嘴里叼着棒棒糖、一脸玩世不恭笑意的男人——那是沈恪!沈家大少!在道上,谁没听过这位笑面阎罗的名号?!
刘三心里瞬间把吴正发骂了个狗血喷头——这个杀千刀的吴正发!不是说夏宇家没背景吗?!这他妈叫没背景?!能让凌郁出面,沈恪亲临的人,背景得通天了吧?!可他底下的人明明反复调查过,夏宇家就是普通人家啊!怎么会这样?!
这下全完蛋了!踢到钛合金钢板了!
程砚和沈恪走到凌郁刚才坐的沙发前,优雅地坐了下来,两人面色都不太好看,陈默则是站在了凌郁的旁边。
还不等他们开口,极度恐惧的刘三已经“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朝着两人不住地磕头,声音带着哭腔求饶:“两位爷!沈少!这位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真的不知道宇哥是您二位的人啊!要是早知道,借小的一百个、一千个狗胆也绝对不敢动他一根汗毛啊!都是吴正发!都是他指使我的!求求二位爷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沈恪嘴里叼着棒棒糖,依旧是那副没正形的样子,半倚在沙发里,看着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刘三,给了他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笑容,然后转头看向程砚,语气轻松却带着冷意:“砚哥,这不开眼的东西敢动你的人,你说怎么办吧?是埋了还是喂狗?又或者是卸条胳膊还是断条腿?要不干脆直接沉江喂鱼?”
程砚慢斯条理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缓缓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白色的烟圈,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轮廓。他这才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刘三如同听到特赦令,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爷您说!小的万死不辞!”
“晚上,把吴正发约出来。”程砚弹了弹烟灰,眼神冰冷,“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说。能做到吗?”
“能能能!一定能!谢谢爷!谢谢爷给机会!”刘三连连磕头,感激涕零。
程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的刘三,如同看着一只蝼蚁,声音陡然转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冰锥砸下:“敢动我的人?”
说完,他朝旁边的沈恪看了一眼。
沈恪立刻秒懂,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对着旁边的手下示意了一下:“好好‘招待’一下刘三爷,让他长长记性。什么钱能挣,什么钱不能挣。”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对凌郁说,“看着点,别出人命就行了。”
“是,沈少。”凌郁面无表情地应下。
程砚和沈恪不再多看地上面如死灰的刘三一眼,转身并肩朝着厂房外走去,陈默则是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刘三,然后不做声直接跟了上去,三道身影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的光亮处。
身后,厂房内瞬间传来被捂住嘴的沉闷痛哼,以及拳脚狠狠砸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在空旷的废弃厂房里回荡,令人牙酸。
三个人仿佛完全没有听见,径直坐上车,离开了这个弥漫着血腥和恐惧的地方。
接下来的目标,是那个不知所谓的煤老板——吴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