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离她的咽喉只有一寸。
无绝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冷若冰霜。在她十年杀手生涯中，从未有人能在她先发制人的情况下反制——直到今晚。
“你不是外交官夫人。”无绝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波动。
被她压在身下的女人轻笑，手中的微型手枪毫不颤抖地抵着无绝的肋骨。
“你也不是普通的侍应生。”绝旡回道，月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照亮她嘴角似有若无的弧度。
二人同时松开对方，向后跃开，摆出防御姿态。无绝的黑色短发有几缕散落额前，绝旡的金色长卷发铺在昂贵的地毯上如同光环。她们在昏暗中打量着彼此，重新评估对手。
“谁雇的你？”无绝问。
“你先说。”绝旡微笑，“杀手小姐。”
无绝眯起眼睛。她的身份极少有人知晓，更别说一眼看破。
“你是怎么——”
“你虎口的茧子是长期握枪形成的，站姿利于瞬间发力，裙摆下有武器凸起。”绝旡缓缓起身，优雅地抚平礼裙褶皱，“最重要的是，真侍应生不会有这么强的杀气。”
无绝不予否认。她从裙下抽出一把消音手枪，绝旡几乎同时举起一把精巧的小型武器。
“放下枪，间谍小姐。”无绝冷冷道。
“你先放，杀手小姐。”
二人再次陷入僵持。
无绝率先做出让步，但不是放下武器，而是突然向前扑去。两人翻滚着撞上落地窗，玻璃震颤却未破碎。绝旡的手指扣上扳机，无绝的手刀精准劈在她腕部。枪滑脱出去，撞到墙壁发出闷响。
绝旡趁机翻身，从大腿侧的暗袋抽出一把匕首，刀尖直指无绝颈侧。
“看来我们都准备了备用方案。”绝旡喘息着笑道。
无绝盯着眼前的女人。她见过绝旡的照片，资料显示她只是个普通的外交官妻子，热衷慈善和社交。但现在近距离看，无绝注意到她眼底锐利的光，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还有那完美伪装下的警觉——如同自己照镜子般熟悉。
“你是‘幽灵’。”无绝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那是间谍圈里传说级别的存在，从未有人见过真容，只知她精通易容与潜入，经手的任务从未失败。
绝旡的笑容微微僵硬，这是今晚她第一次露出破绽。
“那你一定是‘影刺’。”她回道，语气已有所不同。
无绝内心震动。影刺是她在地下世界的代号，知晓者除了中间人，基本都是死人。
她们同时松开对方，各自后退三步，但仍保持警惕姿势。
“看来我们的目标一致。”绝旡率先打破沉默，指了指地板，“德米特里·索科洛夫。”
无绝微微点头。索科洛夫是这场晚宴的主人，军火商兼秘密情报贩子。她的任务是让他永远闭嘴，而看来绝旡也有类似目的。
“不同的是，我的雇主希望他死得像一场意外。”无绝道。
“我的雇主则需要他活着回答问题，”绝旡微笑，“然后再死得像一场意外。”
月光偏移，照亮了绝旡的半边脸庞。无绝突然注意到她左眼下方有一颗极小的痣，与自己右眼下的那颗几乎对称。这个发现莫名其妙地牵动了她的某根神经。
“我们可以继续互相牵制，让目标趁机溜走。”绝旡轻声说，伸出手，“或者，我们临时合作？”
无绝审视着那只手。合作违反她的原则，但失败更不可接受。
“怎么分佣金？”她问，杀手本色尽显。
绝旡笑出声：“你七我三。我的主要报酬在情报上。”
无绝思考片刻，然后握住了那只手。触感出乎意料地熟悉，仿佛她们早已相识多年。
“计划是？”无绝问。
绝旡从散落的长发中取出一枚微型耳机递给她：“首先，我们需要换个更隐蔽的地方讨论细节。浴室？”
无绝挑眉，但还是接过耳机戴上。当绝旡转身带路时，无绝注意到她礼服后背的拉链下，有一处几乎看不见的纹身轮廓——与自己肩胛骨下方的那个惊人相似。
杀手与间谍一前一后走入浴室，镜中映出的两张面孔仿佛黑暗的两面，截然不同却又莫名相称。无绝看着镜中的绝旡，感到命运在她们之间系上了一根看不见的线。
今晚的任务突然变得有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