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阙的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轻触允儿和元儿时,那如初春新笋尖儿般的青涩触感,若有若无,却悄然拨动心弦。
未及他细品这缕心绪,兆儿就被王若与拉着,侧身坐在了他的膝上。
一股属于少女的、若有若无的温软气息悄然逼近,与室内清雅的百合熏香交融,酿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心绪微澜的馥郁。
康兆儿初坐定时,身形僵硬如弦上之箭,连呼吸都屏住,宛如林间受惊的小鹿。
允儿与元儿相视一笑,纤手轻推其肩背,一股柔和的力道便让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千阙身上热意传来,熨帖在她臂侧,竟让她从指尖泛起一阵陌生的酥麻感,长至今日,她何曾与外男这般亲近?
那紧绷的脊背,便在这无声的暖意与周遭目光的包裹中,一寸寸软化下来,
如同冬日初雪遇暖阳,悄然融作春水,身不由己地偎向那坚实的依靠。
只是那悄然爬满耳廓,直至耳尖的绯红,泄露了她心底滔天的波澜。
她不由自主地微微抬眸,目光便直直撞入千阙低垂的眼眸中。
那双眸子深邃,似蕴着星海,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如峰,
唇边噙着的一抹淡然笑意,更衬出其举手投足间的世家矜贵与英挺之气。
康兆儿的心房猛地一颤,一个念头如藤蔓滋生:若对象是这般人物,那不可知的未来,似乎也并非全然可怖了。
更何况……她眼风悄悄扫过一旁气度雍容的王若与,想起大娘子还掌握着自己小娘的生杀大权,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自己的抵抗,于此时而言,不过是螳臂当车。既如此,何必徒增狼狈?
一念及此,她似认命般,缓缓阖上眼帘,那长而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终是卸下了最后一丝微不可察的抗拒。
千阙将她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漾开的一圈怜惜的涟漪。
他俯首靠近,温热的呼吸如春风拂柳,掠过她光洁的额前与敏感到几乎透明的耳廓。
康兆儿浑身难以自抑地轻颤,脑中嗡鸣一片,只觉周遭一切皆已模糊,唯余这迫近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气息。
良久,仿佛只是一个瞬间,又仿佛过了许久,那迫人的压力稍稍退去。
康兆儿羽睫轻颤,怯怯睁眼,再度迎上那双深邃的眼。
此刻,那眼中除了方才的笑意,更添了几分她看不懂的深邃暖意,如春水微澜,看得她刚稍平复的心跳再次擂鼓般响起。
她慌忙偏过头,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他微有褶皱的衣襟间,再不敢抬起。
一直静观其变的王若与,眼底掠过一丝满意,随即扬声道,
“烟红。”
侍立门外的烟红应声轻推门入内。
王若与吩咐道,
“将小平安抱回他房中安睡,仔细照料,莫让他醒了哭闹。”
烟红恭顺应“是”,轻手轻脚地抱走床上的小平安,步履略显匆促地退了出去,细心地掩好房门。
王若与似是看出了烟红那不对劲的脚步,转回目光,伸出纤指,轻轻点了点千阙的胸膛,语气带着几分了然与娇嗔,
“夫君倒是好精神,方才入阁前,想必是已先‘安抚’过烟红了?”
千阙不答,只含笑握住她那不安分的指尖,指腹在她细腻的掌心若有似无地摩挲着,传递着无声的讯号。
此刻,小平安已被抱离,暖阁之内再无闲杂,熏香袅袅,红烛高烧,一派安宁温馨。
他眼底的笑意渐深,指尖顺着王若与的腕脉徐徐上行,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引导。
阁内,只闻衣料摩挲的窸窣微声,更显静谧。
首当其冲的便是康兆儿,连日的身体劳顿,使得她不堪重负,
于是,王若与便直接吩咐门外的烟红,将康兆儿的小娘给叫了过来,
而康兆儿没有任何抵触,反而主动劝说小娘留下来帮助她共同御敌,毕竟,大娘子都能母女同心,自己和小娘又有何不可呢?
康兆儿的小娘本就是康海丰从青楼里赎回来的,属于是见多识广了的,
再加上自己的小命可以说就掌握在王若与手里,于是,很自然地便融入了屋内这和谐的氛围。
在半个时辰后,在这片逐渐升温的暖融氛围中,
兆儿最终抱着她的小娘被迫昏睡了过去,沉入甜甜的梦乡,唇角犹带一丝懵懂的笑意。
继而便是允儿与元儿。
素来神情清冷的允儿,在这有益身心的体力劳动时,眉宇间那抹冰霜似被暖风融化,渐渐柔和,
在与千阙目光交汇时,眼底竟泛起一层浅浅水光,清亮动人,那原本下意识轻抵在他胸前的指尖,也悄然失了力道。
元儿则更为娇憨热情,总爱悄悄将俏脸偎在他宽阔的肩头,软语轻喃,满是依恋。
最后,方是王若与。在她身上,千阙似乎倾注了最多的耐心与缠绵。
日毕,王若与已是云鬓微散,娇慵无力地倚在千阙怀中,长睫低垂,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烛光映照下,她面颊泛着自然的红晕,光泽温润。
千阙略估时间,自踏入此门,竟已过了两个半时辰。
只见王若与强撑倦意,睁开朦胧睡眼,软声问,
“廷烨……今日,妾身为你备下的这份‘薄礼’,你可还……满意?”
千阙的手轻抚过她光滑的背脊,声音低沉而充满肯定,
“若与,你的心意,我甚喜欢。”
语罢,他低头,在她那犹带水光的朱唇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的吻,满是珍视与抚慰。
得此回应,王若与再无力抵抗那排山倒海般的睡意,向他怀中更深处缩了缩,
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沉沉睡去。
千阙环抱着怀中温软丰腴的娇躯,鼻息间萦绕着安心的奶香,亦觉心神宁帖,很快便与她一同坠入安宁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