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谈无用,我找人去给他们扣屎盆子去了。咱们先等等,等我找的人都平安回来了,没牵扯到我。
我再去水仙巷看看,只要有一个人议论这事就妥了。我就抓着这个把柄去找他们里长。他们不要脸在巷子里开暗门子,玩仙人跳,还有脸告官,他若是不管,我就去附近的官学堂私学塾好好给他散布散布。看他们这的好儿郎还有何颜面去学那仁义道德经。”月儿说。
“你做了什么?”小满问。
月儿学说了一遍。
小满佩服,这也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找人理论威胁人这事你做不好。不是那个不好,是效果会降低,付出十分,至多得五分。”
小满扭头看她娘,“娘,你去。让大河租辆小点的车推上你,说三句哭一句,大家天然对弱势者抱有同情。街坊邻居只要有人站在你这边,剩下的就好办了。”
里长但凡要点脸,或是为他辖地的儿郎考虑,应该会把事情压下。
压不下也无妨,她已经想好了,今日回去就找小桃,求一求燕武,先把她爹捞出来。
“不能哭。一哭气势就没了。”月儿摇头否了。
“月儿说的对,我可哭不出来。让我不歇气骂上他一个时辰,却是易事。”姜母说。
“那就骂,可劲儿的骂。”小满说,“把小山叫回来,让他哭。”
“可行。”月儿点头,招呼大河,“你去把小山接回来。”
“我,我不去。”大河蹲在外间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
“去吧,大姐带了好多布料回来,回头让娘给你裁一身新衣,做一双厚底子鞋。”小满温柔的哄了句。
月儿直翻白眼,咬着牙问:“你是现在去,还是挨我一顿打之后再去。”
大河开开门跑了。
“官府不会直接判了吧?”小满担心老爹被升堂问话,再挨点板子啥的,就让这个家庭更雪上加霜了。
“那不能,我昨天才打点了兵马司的吏目,人关在兵马司的牢房里,还没往顺天府呈报呢。”月儿摇头。
“这种事情极难自证清白,若不是事主撤告,往顺天府一报,就会立判。”月儿又接了一句。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
“狗儿,你今日想吃什么?娘给你做。”姜母又要下地。
“让月儿做吧,我给她打下手。”小满按住她,“哦,对了,我来时,大太太和大少奶都赏了东西,月儿同我去搬一遭。”
两人搬了三趟才算是把东西全搬回了家。
小满拿了一钱银子,谢过车夫。
“那小满姑娘,我便先走了,申时初刻再来接你。”车夫正好趁着这工夫做些私事。
小满点头送他离开。
居住在小房里的居民,凡是在家中的,全聚在了巷口的小路上。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姐妹二人,及她们身上的包袱。
“这包袱也是锦锻裁成。这是什么富贵人家啊。皇后娘娘怕不是也背这锦锻裁制的包袱吧,再也没有比这更金贵的了。”妇人们悄声议论。
二人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退开,还有那快手快脚之人,把堆在路边的杂物搬走。
月儿拧着眉。
“娘,这是大太太赏的二十两银子,你收好。”小满先拿出了银子包,好沉。
“二十两!”姜母大吃一惊,“如何赏这么多。”
小满摇头,她也不知道,她甚至都没有和大太太打过交道。
“许是…大少爷最近在编书,我帮着做了些活的原因。”小满猜测道,“哦,还有这包,这是大太太年轻时做的衣裳,没怎么穿,让我带给你穿,请你不要嫌弃。”
“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嫌弃。这说的什么话。”姜母惶恐起来,拿起最上面的一件衣裳,是一件燕青色竖领对襟长袄,抖开来搁自己身上比试:“好看吗?”
“太好看了,等今年冬天就能穿了。”小满说。
姜母斜了她一眼,“这是用来压箱底的,我穿了那不自瞎了。败家子。”
小满哭笑不得,“大太太已经做成十年了,你再压到箱子底,用不了几年,别说保暖了,估计一碰就碎了。那我拿回来有啥用啊。”
“这是蜀地织的青云锻,不变形,不掉色,几十年不坏。”月儿摸了摸,仔细看了看布料评论道。
就你能。小满瞅了月儿一眼。
姜母笑了一下,愁云又上睑,轻嗨了声又翻下面的。
下面是一件秋裳,墨绿色的圆领袍,下面是一条暗红织金的马面裙。
“这裙子可真漂亮。”姜母轻抚着裙面喃喃自语。
再下面是一件斗篷,镶着雪白的狐狸毛。
这就不是漂亮能形容的,这就是贵重,奢华之物。
只有这三件,就值二十两。
小满都有些惊惶失措了。
她怎么配大太太这么贵重的礼物啊!
“月儿,月儿。”门口有一个妇人探进半个身子招手叫人。
月儿立时出去了,“这才多早晚,就有人回来了?”
“大庆家的回来了,在后面井边等你呢。”
“没有人跟着她吧。”
“没有,有也不怕。”妇人连嫂子笑。
“怎?”
“她收了几块媳妇们绣的帕子,扎的布花,纳的鞋底去水仙巷卖。
卖的十分之便宜。好几个妇人围着,她就隐晦的说了,她还没走过两户人家,就听着妇人们已经开始传了,连去找陈七娘的男人,长什么样穿什么衣裳都说的有眉有眼。”
月儿加快脚步去了洗衣坊,大庆的娘子正端着粗瓷碗喝水,看她进来,赶紧站起来打招呼,“东家。”
“说说。”
“东家,我想着这闲话若要传的真,传的快,我反而不能多说。模棱两可,说半句吞半句让她们自己补全才是最好的。
我卖帕子,鞋垫,才到第二家,便遇上个贪便宜的,这样的人通常嘴碎,爱搬弄是非。
果然没说两句,她就说她们巷中有一个不要脸的,见天揣着张帕子倚门站着。说的就是陈七娘。
我说,我原先在东直门那一片住,开暗门子的人大多都爱倚门站着,她就拍手附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