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如梭,在这时间模糊的碧游宫内,更是难以计量。或许千年,或许万载。
这一日,端坐于大殿中央的王飞,周身那原本因斩化身而跌宕起伏的气息,终于彻底稳固下来,并且如同百川归海,凝聚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深邃、甚至隐隐触摸到一丝混元太极大罗门槛的磅礴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整个碧游宫大殿都为之微微一震,穹顶那几点星辰般的光源骤然亮起,仿佛在回应着这股强大的力量。
混元大罗金仙巅峰!不仅彻底恢复,甚至因祸得福,在那斩却化身、重塑本源的过程中,道心更加剔透,对自身皇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距离那至高无上,圣人之上的道果,似乎只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王飞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神光内敛,如同蕴藏着两方浩瀚的世界。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息凝而不散,如同一条白色小龙,在殿内盘旋数周才缓缓消散。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如同闷雷般的骨骼爆响,充沛的力量感充盈全身。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大殿另一侧。
在那里,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身材挺拔的少年,正背对着他,凝视着悬崖边那块“试剑石”上最深邃的剑痕。
少年身姿如松,周身气息圆融而凌厉,已然达到了大罗金仙之境!
而且根基之扎实,法力之雄浑,远超寻常大罗,隐隐已有触及混元门槛的迹象!
正是王华!
感受到王飞苏醒和那毫不掩饰的强大气息,王华缓缓转过身。
如今的王华,面容长开了些,少了几分孩童的圆润,多了几分少年的锐利,但那眉宇间的桀骜与眼神中的深邃,却与王飞愈发神似。
他看着王飞,眼神平静,并无多少意外,只是淡淡开口道:“恢复了?”
王飞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自己这“道外化身”的成长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短短(相对而言)时间内,便从无到有,直抵大罗金仙,甚至开始窥探混元奥秘!
这其中固然有碧游宫环境、混沌石根基和他自身本源的优势,但王华那与他如出一辙的坚韧心性与超凡悟性,才是关键。
“嗯,恢复了。”
王飞点头,走到王华身边,与他并肩望向殿外那片被混沌大阵笼罩的区域,“这些年,辛苦你了。”
王华撇撇嘴:“谈不上辛苦,这里挺好。”他的目光也投向那片混沌,眼神变得锐利,“你要进去了?”
王飞沉默片刻,重重一点头:“嗯,必须进去看看。
通天教主留下的线索指向那里,七圣失踪、大寂灭的真相可能就在其中。
老子不能白来这一趟,更不能让霸天和仙朝将来面对未知时毫无准备。”
他顿了顿,看向王华:“你就留在这里。此地是你的根基,也是未来我们炎黄仙朝在圣界的一个重要据点。”
王华没有反对,只是问道:“然后呢?”
王飞目光扫过岛屿上那些悠然自得的仙鹤、灵鹿,以及几只羽毛绚丽的灵鸟。
他抬手,指尖凝聚起混元巅峰的造化之力,凌空点向那几只灵物。
“点灵化形,护持此宫,静待来者。”
随着他指尖光华流转,那几只被选中的仙鹤、灵鹿、灵鸟身上顿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它们的形体在光芒中扭曲、变化,片刻之后,光芒散去,原地出现了三男两女五个孩童。
这些孩童约莫七八岁年纪,男童俊秀,女童灵俏,身上还残留着些许本体的特征,比如某个男童眼角有鹤羽纹路,某个女童发间缀着鹿角状饰物,但他们眼神灵动,已然开启了灵智,具备了人形。
五个小童初化人形,有些茫然无措,但感受到王飞身上那浩瀚如海的同源气息(王飞在此地修炼多年,气息已与碧游宫有所交融),立刻本能地生出亲近与敬畏之情,纷纷跪伏在地,口称:“拜见老爷!”
王飞受了他们一礼,沉声道:“尔等既已化形,便需谨守本分。
此后,需听从王华之命,守护碧游宫,洒扫庭院,打理药园,不得有误。”
他又看向王华:“他们会照顾你的起居,也能帮你处理些杂事。
将来,若炎黄仙朝有人能寻至此地,他们便是接引之人。”
王华看着那五个懵懂又带着畏惧看着他的小童,眉头微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安排完这一切,王飞心中再无挂碍。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王华,这个由他亲手创造、承载着他部分意志与期望的“儿子”兼“分身”。
“保重。”王飞只说出了这两个字。
王华看着他,漆黑的眼睛里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回应:“你也一样,别死在里面。”
王飞哈哈一笑,不再犹豫,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片混沌区域。
他的步伐坚定,背影决绝。
来到混沌边缘,那狂暴的地水火风、破碎的法则碎片依旧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
但这一次,王飞眼神锐利如刀,混元大罗巅峰的修为全力爆发,煌煌皇道气运如同实质的金色烈焰,笼罩周身!
“给老子——开!”
他低吼一声,如同人形凶兽,直接撞入了那一片混乱与毁灭之中!
轰隆隆——!
混沌大阵被彻底激发!无尽的毁灭性能量如同海啸般向他涌来!
法则碎片如同亿万利刃切割着他的护体神光!地水火风四大本源化作巨龙,疯狂撕扯!
王飞在其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他的护体神光剧烈摇曳,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发炽盛!
他如同逆流而上的孤舟,又如同开天辟地的巨人,硬生生在那片绝对的混乱中,开辟出一条暂时的通道,身影逐渐被翻涌的混沌之气吞没。
碧游宫前,王华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王飞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那五个新化形的小童,感受到那远处传来的、令他们灵魂战栗的恐怖波动,吓得瑟瑟发抖,挤在一起,不敢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混沌区域的剧烈波动渐渐平息,恢复了一片死寂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王华这才缓缓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白皙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又抬眼,扫过这空寂的宫殿,斑驳的剑痕,以及那高踞云台的圣人雕像。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坚定。
“守宫……”他低声自语,随即转身,对那五个仍处在惊恐中的小童吩咐道,“从今日起,我便是此间主人,尔等唤我‘石皇’即可。”
“是,石皇大人!”五个小童连忙应声。
王华,或者说石皇,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大殿深处,再次在那“试剑石”前盘膝坐下。
他的任务,是守候,是成长,是等待。
等待王飞归来,或者……等待炎黄仙朝的使者抵达。
而他的道,也将在这空寂的碧游宫中,继续前行。
圣界风云,因王飞的孤身闯入,再起波澜。
而碧游宫,则多了一位名为“石皇”的少年主人,以及五个懵懂的护宫童子,静静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