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内，死一般的寂静。
成才那一声压抑着极致惊恐的低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每个人的心湖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林锋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荒谬到极点的冰冷感，顺着脊椎一路攀升，直冲天灵盖。
那张脸……那张只在军校荣誉墙最高处、在尘封的绝密档案里、在老一辈教官们带着无上崇敬的口吻中才存在的脸，此刻，正活生生地出现在下方那个罪恶的实验室里。
『成才，你他妈的说什么胡话！』高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火山即将喷发般的灼热和暴躁，他一把揪住成才的作战服领子，『你看清楚了！那下面的人是谁！』
成才的身体还在不住地颤抖，嘴唇发白，眼神涣散，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只是喃喃重复着：『是他……真的是他……龙战队长……』
『龙战』。
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高城和袁朗的动作同时僵住。
高城的拳头还攥着成才的衣领，可手臂上的力量却在飞速流逝。他脸上的暴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匪夷所思。
『不可能！』高城松开成才，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龙战队长……十年前在南境执行『斩首』任务时，为了掩护战友，独自引爆了烈性炸药，与敌方指挥部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国家为他举办了最高规格的国葬，他的名字刻在军魂碑的第一位！你怎么可能在这里看到他！』
袁朗没有说话，但他那双永远锐利如鹰的眼睛里，也翻涌着惊涛骇浪。他死死地盯着下方那个身影，似乎想用目光将那张脸的每一个细节都铭刻下来，与记忆中那个传说进行比对。
『队长……我……』成才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会认错的！我入伍前，我们县里的武装部墙上就挂着他的照片，他是我们那里走出去的兵，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我……我就是为了成为他那样的兵，才来参军的！我把他的照片看了无数遍，我不可能认错！』
高城沉默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信仰，是军人的脊梁。而龙战，就是他们这一代，乃至上一代军人心中，那根最挺拔、最坚不可摧的脊梁。他是活着的传奇，是行走的军魂，是所有士兵仰望的终极目标。
即便他已经『牺牲』了十年，他的故事，他的精神，依旧在军中流传，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新兵。
可现在，成才告诉他，这根脊梁，这个军魂，正站在一个进行着反人类实验的邪恶实验台前，指挥着一场屠杀。
这比直接一枪打死他，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林锋。』
一片混乱中，袁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冰冷而克制，强行将众人的心神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他没有去看高城和成才，目光依旧锁定着下方，但问话的对象却是林锋。
『你也认识他，对吗？』
林锋缓缓点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龙战。共和国最年轻的特种作战大队指挥官，精通全领域作战，独立完成S级以上任务三十七次，无一败绩。被境外情报机构列为『东方战神』，代号『不可逾越之墙』。官方记录，牺牲于十年前的南境冲突，追授『共和国卫士』勋章。』
他每说出一个词，高城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资料，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他曾经的梦想，就是超越龙战。可他越是努力，就越能感觉到那座高峰是何等的遥不可及。
『所以……』袁朗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意，『一个死人，一个英雄，一个烈士，现在正站在我们下面，做着这些猪狗不如的事情。』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回答。
通风管道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潜入和营救任务了。一个本应为国捐躯的英雄，却成了国家的叛徒，这背后牵扯的东西，足以颠覆整个军界的认知。
就在这时，林锋的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电子音。
`『叮！检测到宿主面临史诗级信仰冲击事件，世界线发生重大偏转！』`
`『紧急任务触发：信仰的余烬！』`
`『任务描述：昔日英雄沦为国贼，信仰的基石已然动摇。在背叛的阴影下，军魂蒙尘。请宿主在三位关键见证者（袁朗、高城、成才）面前，亲手终结叛徒龙战所缔造的虚假神话，以新的火焰，重燃不灭的军魂！』`
`『任务奖励：SSS级被动技能『军魂不灭』（效果：当宿主为守护信念而战时，全属性临时提升50%，意志不受任何负面效果影响，并对友方单位产生强大的精神感召力）。』`
`『额外奖励：全基础属性永久+50点。』`
`『终极奖励：解锁系统全新模块——『战场编辑器』（权限：低级）。』`
`『失败惩罚：信仰彻底崩塌，士气归零。任务世界关键人物（袁朗、高城、成才）黑化率提升至90%，世界线导向『最恶结局』。』`
系统的声音刚刚落下，又跳出一条贱兮兮的备注。
`『哟，宿主，这剧本够劲儿不？亲手打碎战友们的偶像，然后再把自己变成他们新的偶像。啧啧，这种NtR别人信仰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加油哦，我看好你！』`
林锋没有理会系统的调侃，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SSS级技能，全属性加50，还有个闻所未闻的『战场编辑器』。奖励丰厚到令人发指，而失败的惩罚，同样是毁灭性的。
这说明，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系统常规任务的范畴，是足以影响这个世界走向的关键节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下方。
实验室里，那几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已经将那个不断挣扎的科学家固定在了中央的实验装置上。
龙战背对着他们，只是冷漠地抬了抬手。
一个研究员立刻会意，走到一个巨大的控制台前，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嗡——
刺耳的蜂鸣声响起，实验装置上亮起无数幽蓝色的光路。一个巨大的玻璃罩缓缓落下，将那个科学家笼罩其中。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是魔鬼！』
科学家的嘶吼声透过玻璃罩传来，变得沉闷而绝望。
管道内，高城目眦欲裂，他死死地咬着牙，牙龈已经渗出血丝。他想冲下去，把下面那些人都撕成碎片，但他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动。
他们只有四个人，而下面，光是穿着战斗服的守卫，就不下五十人，更不用说那个如神魔般站立的龙战。
此时，龙战缓缓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透过某种扩音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实验室，也传入了林锋他们的耳中。
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嗓音，平静，淡漠，不带丝毫感情，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安德森博士，你应该感到荣幸。』龙战看着玻璃罩里疯狂挣扎的科学家，淡淡地说道，『你的基因序列，是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的最接近『完美』的样本。你的牺牲，将为人类的进化，迈出最关键的一步。』
『我呸！』安德森博士怒吼道，『你们这群疯子！这是反人类！这是在制造怪物！』
『怪物？不。』龙战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近乎于怜悯的弧度，『我们是在创造神。一个超越肉体、超越情感、超越生死的完美生命体。而你们，这些被困在凡俗躯壳里的所谓天才，将成为新神降临的基石。启动吧。』
随着他最后三个字落下，研究员猛地将一个推杆推到了底。
滋啦——
无数道粗大的蓝色电流从装置的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击中了玻璃罩里的安德森博士。
『啊啊啊啊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整个空间。
安德森博士的身体在强电流的冲击下剧烈地抽搐，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肌肉纤维寸寸断裂，又在某种诡异能量的作用下飞速重组。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皮肤下似乎有无数的活物在涌动，撑起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鼓包。
『呕……』
成才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巴干呕起来。高城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袁朗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这已经不是实验，而是一场最残忍、最血腥的酷刑和屠杀。
林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但他的瞳孔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他将下方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守卫的站位，每一台仪器的位置，都牢牢记在心里。
几秒钟后，玻璃罩里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电流消失，幽蓝色的光芒也渐渐散去。
玻璃罩里，已经没有了安德森博士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滩蠕动着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黑色肉块。那肉块还在微微抽动，表面不时鼓起一个气泡，然后又破裂开来。
『失败了么……』龙战看着那滩肉块，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失望，反而带着一种研究者般的探究，『看来，精神意志的强度，还是无法承载基因的强制跃迁。数据记录下来，调整能量输出的阈值，准备下一个实验体。』
『是！』
研究人员们熟练地操作起来，开始清理实验台，准备将下一个被绑在担架上的科学家推上去。
『畜生！一群畜生！』高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声音嘶哑地低吼，『袁朗！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冷静点，高城！』袁朗一把按住他，低声喝道，『你现在下去就是送死！对方的火力配置、人员数量、还有……龙战，我们根本没有胜算！』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那些科学家一个个都变成那滩烂肉吗？！』高城双眼通红地瞪着袁朗，『他们是为国家做出过巨大贡献的国宝！我们是军人！我们的职责就是保护他们！如果我们就这样灰溜溜地跑了，我们跟懦夫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懦弱，这是战术！』袁朗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们的任务是营救！不是牺牲！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们必须立刻撤退，把情报带回去！让国家来处理这个……叛徒！』
『等情报带回去，他们早就死光了！』高城一把甩开袁朗的手，『我不管！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拉下龙战这个叛徒垫背！为那些牺牲的科学家报仇！为他身上那身军装清理门户！』
『你疯了！』
『我没疯！』
眼看着两人就要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爆发激烈的冲突，一直沉默的林锋突然开口了。
『都别吵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让激动的高城和冷静的袁朗都安静了下来。
两人同时看向林锋。
林锋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他看着下方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实验室，缓缓说道：『队长说得对，我们不能就这么下去，那是无谓的牺牲。』
高城闻言，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刚想开口反驳。
林锋却继续说道：『但是，连长说得也没错，我们也不能就这么走了。』
他转过头，目光依次扫过袁朗、高城和失魂落魄的成才。
『不走？』高城压低了声音，但怒火却像要从他喉咙里喷出来，『那你想怎么样？就趴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们的科学家一个个都变成那滩烂肉吗？！』
袁朗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看着林锋，声音沉重：『林锋，说出你的想法。但你必须清楚，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下面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装备精良，而且……有龙战。这不是一次常规的渗透任务。』
林锋没有立刻回答他们，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的成才身上。
『成才。』
林锋的声音很轻。
成才猛地一颤，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血丝和挣扎。
『你怕了？』林锋问道。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成才的自尊心。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又在最后一刻死死压住音量：『我没有！』
他喘着粗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只是……我只是想不通！他怎么敢！他怎么配！他身上穿的也是军装！』
『那不是军装。』林锋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只是一块印着迷彩的裹尸布。从他选择背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下面的，只是一个叫龙战的匪徒。』
这番话让高城和袁朗都愣住了。
林锋转回头，重新看向他们两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现在冲下去，是送死。但如果我们现在就这么走了，是逃兵。』
『你到底想说什么？』高城焦躁地问。
『在决定怎么做之前，我们必须先弄清楚一件事。』林锋的目光变得锐利，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个人的脸。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问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问题。
『我们是谁？』
『我们是老A，是特种部队。我们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任务』和『抛弃战友』这两个词。那些科学家，现在就是我们的战友。』
『那你说怎么办？』高城急切地问道，『下面那个可是龙战！传说中的兵王！我们四个人，怎么跟他斗？』
『兵王？』林锋的嘴角，逸出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只是过去了。一个背叛了国家、背叛了信仰的军人，就算他再强，也只是一个有点本事的匪徒而已。他已经不配被称为『兵』了。』
他的话，让高城和袁朗都是一愣。
是啊，他们都被龙战过去那如雷贯耳的名声给震慑住了，下意识地将他放在一个不可战胜的位置上。
但林锋的话，却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们。
无论他曾经多么辉煌，现在的龙战，只是一个敌人，一个叛徒。
『林锋，你是不是有计划了？』袁朗看着林锋，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在无数次的任务中，林锋已经用他的表现，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林锋点了点头。
他没有立刻说出计划，而是反问道：『队长，连长，成才，我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还相信我们身上的这身军装吗？』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三人都愣住了。
高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挺直了胸膛，虽然身处狭窄的管道内，却依旧站出了军人的姿态。
『废话！老子从穿上这身军装的第一天起，就没怀疑过！』他咬着牙说道，『就是因为还信，我才更要亲手宰了龙战这个败类！他玷污了这身军装！』
袁朗也沉声说道：『军装是荣耀，是责任，是生命。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变的，只是穿它的人。』
成才也抬起头，虽然眼神里还有着痛苦和挣扎，但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脸，说道：『我……我相信。龙战是龙战，军队是军队。他背叛了，但我们没有。』
『很好。』
林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信仰可以被动摇，但绝不能被摧毁。只要火种还在，就能再次燎原。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任务，就不仅仅是营救了。』林锋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更是……一场正名之战。我们要向那个叛徒证明，也要向我们自己证明，真正的军魂，是杀不死，也叛变不了的。』
他伸出战术手套包裹的手，在满是灰尘的管道地面上，迅速地画出了一个简易的草图。
那是下方实验室的平面图。
『我刚才观察过，这个实验室有两个主要的电源系统。一个是维持整个实验室照明和普通设备运行的常规供电系统，另一个，是专门为中央那个实验装置供能的高压供电系统。』
他的手指在草图上点了点。
『两个系统的控制枢纽，并不在一起。常规供电枢纽在实验室的东北角，而高压供电枢纽，则在西北角的独立隔离间内，那里至少有四名重火力守卫。』
『另外，整个基地的警报系统是联动的。一旦任何一个地方出现问题，五分钟内，至少会有两个战斗班组的兵力赶到现场。』
袁朗和高城凑了过来，看着林锋画的图，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林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光靠目测，就将下面的情况分析得如此透彻，这份战场洞察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你的计划是……破坏电源？』袁朗问道。
『没错，但不是简单的破坏。』林锋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我们要制造一场可控的混乱。』
他指着草图，语速极快地说道：『我的计划是，兵分两路。』
『我一个人，去西北角，解决掉高压供电枢纽。我会想办法让它超负荷运转，然后引爆，这会造成巨大的破坏和混乱，吸引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
『什么？你一个人去？』高城立刻反对，『不行！那里守卫最森严，太危险了！』
『听我说完。』林锋打断了他，『在我那边制造出混乱的瞬间，实验室的常规照明会因为电压不稳而出现短暂的黑暗，最多不超过十秒。队长，你们三个，就利用这十秒钟的时间，从我们正下方的这个通风口下去。』
他的手指移动到草图的中央区域。
『你们的目标，不是和敌人交火，而是救人。趁着混乱，尽可能地破坏那些玻璃囚笼，把里面的科学家都放出来。科学家们会因为求生的本能而四散奔逃，进一步加剧现场的混乱。』
『然后呢？』袁朗追问道，『救出人之后，我们怎么撤退？』
『撤退路线在这里。』林锋的手指划向了实验室的东南角，『那里有一个大型的排污通道，我之前在渗透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通道的入口被一个铁栅栏封锁着，但那种锁，用定向炸药可以轻易破开。你们带着科学家，从那里撤离。』
『那你呢？』高城死死地盯着林锋，『你引爆了电源，怎么脱身？整个基地的敌人都会去追杀你！』
林锋抬起头，看着高城，又看了看袁朗和成才，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
『我？』
他笑了笑。
『我负责，为你们断后。』
『不行！我绝不同意！』高城猛地一拳砸在管道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是让你去送死！要去也是我去！』
『连长，这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林锋的语气依旧平静，『这个计划，只有我能执行。第一，我的潜行能力最强，最有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接近高压枢纽。第二，引爆枢纽需要精确的计算和操作，我能保证效果最大化。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目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落在了下方那个孤高挺拔的身影上。
『龙战，必须由我来对付。』
袁朗沉默了。他知道，林锋说的都是事实。论单兵作战能力，论战术执行的精准度，林锋是他们四个人里最强的。
可是，让自己的队员去执行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而自己却带着人先撤，这让他无法接受。
『林锋，这个计划风险太高。』袁朗沉声说道，『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了。』林锋摇了摇头，『再等下去，下一个科学家就要被推上实验台了。我们没有时间了。』
他看着犹豫不决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是一个命令。』
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林锋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如果说之前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战友，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名不容置疑的指挥官。
袁朗和高城都感到了那股迫人的气势，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林锋收回目光，开始在自己身上检查装备。
『行动时间，定在三分钟后。我会用这个频率和你们保持单线联系。』他递给袁朗一个微型耳机，『记住，你们只有十秒钟的黄金救援时间。一旦得手，不要恋战，立刻带着人去排污通道。』
他顿了顿，最后看向成才。
『成才。』
『到！』成才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
『收起你的情绪。』林锋的声音很冷，『我知道他曾是你的偶像。但是从现在开始，他只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你在任务中因为他而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害死了任何一个科学家，或者害死了我们的兄弟，我，会亲手毙了你。听明白了吗？』
成才的身体一震，他看着林锋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心中的迷茫和痛苦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所取代。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明白！』
林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手表。
『好了，各自准备。记住我们的使命。』
他转过身，不再看众人，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通风管道的另一头爬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管道内，只剩下袁朗、高城和成才三人。
高城看着林锋消失的方向，拳头捏得死死的，眼眶有些发红。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有些哽咽。
袁朗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眼神中的沉重，却说明了一切。
他低头看了一眼下方的实验室，那个曾经的英雄，现在的叛徒，依旧像一座雕塑般站在那里，俯瞰着他罪恶的王国。
而他们的一个兄弟，正独自一人，走向那座最危险的高峰。
袁朗深吸一口气，对着微型耳机，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林锋，活着回来。』
耳机里，没有传来回答。
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