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恙神涯强忍着，那几乎要冻结灵魂的威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试图挺直发软打颤的双腿，开口维护真名，质问墨月的狂妄。
然而，他刚吐出一个字，便被另一个冰冷、带着蔑视的声音打断了。
开口的是腐玥。
那燃烧着冰焰与惨绿的双眸，甚至没有正眼看恙神涯，只是用余光扫过，他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如墓穴深处刮起的阴风：
“迷失的灵魂，可怜的‘替代品’。”她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在王座之前，你需保持——谦卑。”
“替代品”三个字，如同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了恙神涯心中最隐秘、最不堪的伤口！
他为了复活真名所做的一切，他自诩为“王”的觉悟，在对方眼中，竟只是一个可笑的、试图替代真正“亚当”的赝品？！
涯张着嘴，后续的话语，被这精准而残酷的“评语”彻底堵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站立都显得有些困难。
墨月的眉头微微一挑，略带意外的瞥了一眼身后肃立的腐玥。
哟呵？这家伙，平时闷声不响，像个只知执行命令的工具人，没想到言辞这么犀利。句句往人心窝上戳，这补刀技术……跟谁学的？
虽然内心疯狂吐槽，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高冷。
管他呢，不是针对老子就行！手下这么能干，省了咱多少口水！
他甚至想给腐玥点个赞，这种无需自己开口，小弟就能把对手怼到破防的感觉……还挺爽。
小小的插曲过后，墨月将目光重新投回“风暴”中心——那身体微微颤抖，眼中破碎光泽疯狂闪烁的“楪祈”身上。
经历了“死亡”的震慑，以及腐玥那毫不留情的“判决”后，楪祁身上那故弄玄虚的气息减弱了不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直白的、混合着警惕、贪婪与畏惧的情绪。
墨月不再给她拖延的时间，清冷的声音带着决断，将话题拉回正轨：
“那么……”
冰蓝色的眼眸如深不见底的寒泉，锁定了“楪祈”。
“闲聊时间结束。“做出你的选择吧。”
“是继续依附于这脆弱的容器，玩你那套‘启迪’的小把戏？”
“还是……”
声音略微停顿，带着恶魔低语般的诱惑与自信，
“展现出你的价值，为我所用，从而……窥见更高层次的真理！”
最后的话语如一把钥匙，试图撬开“楪祁”最核心的欲望。
整个空间，再次陷入了极致的安静，只剩“楪祈”体内那细微而诡异的晶体摩擦声。
“更高层次？”
“楪祈”——或者说占据主导的病毒意志，发出一声扭曲的嗤笑，之前那副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姿态全然消失。
纤腰笔直，眼中琉璃般的光泽趋于稳定，散发出凌厉且傲慢的光芒。
“你的能量层级，确实比我现在要精纯一些，但这仅仅证明你在‘进化’的道路上，比我先走了半步而已。”
她的声音不再断续，变得流畅而尖锐，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愠怒。
“至于为你所用？窥见你所谓的更高真理？”
“呵呵……真是笑死人了！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可以随意驯养的电子宠物吗？”
“啧！～”墨月冰蓝色的眼眸中，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耗殆尽。
“竟然被一颗人为制造的‘种子’给熊了。真是……活久见。”他摇了摇头，语气中的调侃，变成了赤裸裸的讥讽。
“‘恢复’得差不多了吧？陪你装模作样也够累的，竟然还被熊了……！下面那个称你为‘母亲’的小萝卜头，可是快撑不住了哦。”
“本来觉得你的脑子，比起那两个恋爱脑和偏执狂，还算强一点。所以才浪费口水跟你聊一会儿。”
墨月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失望。
“现在看来，强的也有限。脑回路和你的基因序列一样……混乱不堪。”
“罢了！”
墨月缓缓自寒冰王座上起身，周身的气息如同解开了某种束缚，变得更加危险而凛冽。
活动一下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嘴炮打不通，那就换一种你能听懂的语言——”
右手虚握，萦绕着森然寒气的【霜之哀伤】瞬间凝实在手中，剑尖斜指地面。
“先把你打服，然后再来说教！”
“你……！”
“楪祁”被墨月连削带打、极尽侮辱的说辞气得能量一阵紊乱，体表刚刚平复的默示录晶体，再次躁动。
她发现，在语言交锋上，自己完全不是这个狗东西的对手。
“放肆！”
在一声饱含怒意的尖啸中，“楪祁”身上残存的衣物，瞬间被增殖的暗红色晶体覆盖、重构，化作一件贴身的黑色水晶长裙，裙摆如同破碎的镜面，折射出诡异的光泽。
与此同时，右手向前虚握！周遭空气中的默示录病毒疯狂汇聚，一柄通体由深邃紫色水晶构成，长度约五尺的长枪迅速凝结！枪尖寒光闪烁，黑色的晶碎不停滴落。
没任何预兆，“楪祁”脚下一蹬，覆盖着晶体的地面龟裂！身影化作一道黑色流萤，手持紫色水晶长枪，以惊人的速度向墨月直刺而来！
枪尖直刺墨月的面门，竟是打算拼近战……
“(●—●)！癞蛤蟆找青蛙，玩的嗨挺花！”
墨月眼中冰焰大盛，不闪不避，踏步前冲！【霜之哀伤】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由下至上猛然撩起，剑锋精准斩向长枪的枪杆！
“锵——！！！”
魔剑与长枪的第一次碰撞，爆发出振聋发聩的金铁交鸣之声！狂暴的能量冲击，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将空间内残存默示录晶体震为齑粉！
远处的恙神涯，都被这股气浪逼得再次后退，死死抓住墙壁才算稳住身形。
碰撞的瞬间，墨月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力量，心中了然。速度虽与我不相上下，但这力量……还是差了一些！）
手腕猛然发力，【霜之哀伤】上的寒气如同活物，顺着枪杆蔓延，试图冻结对方的武器与手臂！
“楪祁”反应极快，枪身微抖，震碎蔓延的冰霜，同时借力回旋，长枪如同毒龙出洞，化作一片紫色的枪影，笼罩墨月周身要害！
枪术刁钻狠辣，时而突刺，时而横扫，时而如同鞭子般抽击，将长兵器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墨月Lv5的剑术可不是盖的，【霜之哀伤】如同身体的延伸，或格、或挡、或卸、或引，将暴雨般的枪击尽数接下。
剑枪交击，火花与冰屑四溅，每一次碰撞都引发小范围的能量爆炸。
久攻不下，“楪祁”眼中厉色一闪，在与墨月一次硬拼后，撤退的间隙，左手一挥！
“咻咻咻——！”
无数细碎尖锐的病毒晶体，如紫色暴雨，凭空凝结，带着刺耳的呼啸声，从诡异的角度向着墨月覆盖射击！
这些晶体不仅速度快，而且蕴含着强烈的侵蚀性，足以穿透厚重的钢板。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火力覆盖，墨月冷哼一声，【反魔法护盾】开启，一个墨绿色的罩子覆盖全身。
同时，【霜之哀伤】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一道冰蓝色的剑幕。
“叮叮当当——！”
大部分晶体都被剑幕挡下、劈碎，少数漏网之鱼被护盾吸收。偶尔有几枚击中他的身体，也被【萨莱茵盔甲】吸收、减免了大部分伤害。
“你也不怎么样嘛！” “楪祁”尖啸着，再次挺枪逼近，长枪与晶体飞射配合，攻势如疾风骤雨般。
“热身结束。”墨月格开一记突刺，眼中闪过冷芒闪烁。
【死亡缠绕Lv1】！一道绿色的骷髅头能量射向“楪祁”，虽然被对方用枪尖点碎，但其中蕴含的精神冲击，让“楪祁”的动作微微一滞。
好机会，【死亡之握max】！
一只完全由暗影能量构成的鬼手，向着“楪祁”袭来，无视距离猛抓向她！
“楪祁”感知到危机，强行扭身，紫色长枪回扫，试图击碎鬼手。
然而，【死亡之握】的强制效果生效，虽然没能将她拉过来，却成功打破了她的平衡和防御姿态！
墨月如同等待许久的猎豹，瞬间突进！【霜之哀伤】带着撕裂一切的意志，直刺中宫！
“噗嗤！”
尽管“楪祁”在最后一刻避开了要害，剑锋还是擦着她的肋部划过，黑色的水晶长裙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却没有血液流出，只有丝丝缕缕的蓝色能量逸散。
更重要的是，一股深入灵魂的寒意，伴随着【冰霜疫病】、【鲜血疫病】、【恶性瘟疫】瞬间侵入她的“身体”！
呀——！“楪祁”发出一声惨叫，摔倒在地，伤口处冰霜开始蔓延，内部更有诡异的疫病能量，在不停的冲突、侵蚀着她的身体！
墨月持剑而立，目光扫过自己状态栏中，下降了约20%的生命，微微颔首。
硬吃了两发晶体攒射和数次突刺，只掉了这点血，【萨莱茵套装】的减伤和【血裔之韧】的效果还不错。
墨月对自己如今的战力，表现还算满意。随即，将视线投向倒在地上、伤口处冰霜与疫病能量交织、身体微微痉挛的“楪祁”。
“还要继续尝试吗？你不是我的对手！”
墨月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再打下去，我可没办法保证，你这份‘意识集合体’能否继续存在。”
顿了顿，【霜之哀伤】的剑尖，若有若无地指向对方，随后补充道：
“虽然，一具蕴含着病毒力量的尸体，对我来说同样很有价值……！但，你活着对我来说更有意义，毕竟你现在还不是完全体。”
“楪祁”捂着依旧被各种疫病侵蚀的腹部，强忍着灵魂都在被冻结、撕裂的痛苦，缓缓站起身。
尽管落于绝对下风，但她嘴上却依旧不肯服软，低语道：
“你这个变态！连我尸体都不打算放过？！”
墨月额角，瞬间绷起一个清晰的“#”字青筋。
啧！手腕一动，【霜之哀伤】那冰冷彻骨的剑刃，搭在了“楪祁”光华的肩头，幽冷的寒气刺激颈部肌肤，瞬间泛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听说，”
墨月凑近一些，面甲下传出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调侃”。
“所谓的‘病娇’，切开里面都是黑的。”
剑刃微微下压，虽未割破皮肤，但那凝聚的杀意，却让“楪祁”呼吸一滞。
“我很好奇，你这个由‘病毒’和构成的集合体，如果切开的话……里面又会是什么颜色呢？”
“(⊙w⊙)！你……！”
“楪祁”被他这惊悚的发言，吓得往后一缩，惊怒道，“狗男人……！你的心肯定是黑的！”
短暂的嘴硬与惊吓过后，“楪祁”冷静了下来。或者说，是被墨月那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给震住了。
她自己也知道，对方刚才在她体内能量冲突、最为脆弱的时候。完全可以一击必杀。之所以停手，绝非心慈手软。
“……你留手了。”她不再叫嚣，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不甘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能感觉到，默示录病毒……你同样拥有。”
墨月闻言，手腕一翻，【霜之哀伤】融入阴影般自手中消失。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胸口，仿佛刚才激烈的战斗，只算热身运动罢了。
抬起冰蓝色的眼眸，直视“楪祁”那充满警惕与复杂的异色瞳孔，缓缓说道：
“我想要的，自然是……全部！”
墨月张狂的话语，在王座之间回荡，带着强烈的占有欲。他无视了“楪祁”眼中闪过的惊怒与屈辱，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耽误了这么久，”
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不把你，以及你代表的一切‘全部’打包带走，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
他的目光扫过“楪祁”微微摇了摇头：“现在的你，太弱了。”
“弱到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耗尽所有水晶，发动所谓的‘启示录’，妄图通过毁灭与重塑这种最低效的方式，来‘净化’世界，重启文明。”
“楪祁”的身体猛然一颤，眼中的光芒剧烈闪烁，似乎想反驳，却被墨月接下来的话语，彻底钉在原地。
“但是，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对吧？”
墨月的声音变得低沉，“即便你成功了，将一切推倒重建。若干年后，新的文明再次萌芽、发展、繁荣……然后呢？”
身体微微前倾，冰蓝色眼眸，仿佛看透了无尽的时间长河。
“贪婪、嫉妒、战争、压迫……这些根植于人类本性中的‘顽疾’，会再次滋生、蔓延。
文明的丰碑之下，必将再次堆起，同样的罪孽与绝望，周而复始。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的按下了‘重置键’，无法改变任何本质。”
“你所谓的‘启示录’，救不了这个世界，也实现不了你潜意识中，那份扭曲的“繁衍”渴望。它所能带来的，只有短暂的寂静，和下一轮……注定的堕落。”
“楪祁”彻底沉默了，眼中的傲慢与疯狂，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被说中心事的空洞与茫然。她赖以生存的基石，正在被对方轻描淡写的瓦解。
墨月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具诱惑力的饵食。
“除非……”
刻意拉长的语调，看着“楪祁”几乎本能的抬起头，那双异色的瞳孔中，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无比闪耀的光芒。
“除非什么？”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墨月嘴角的弧度再次扬起。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是该收线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