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华宫的风光无限,如同烈火烹油,映照得整个后宫都亮堂了几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坤宁宫那死水般的沉寂和压抑。
慕容清月端坐在凤位上,指尖死死掐着扶手,保养得宜的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紫檀木里。殿内熏着上好的龙涎香,却丝毫驱不散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刺骨的寒意。
她面前的地上,散落着几片碎裂的瓷片,是方才她失态时拂落的茶盏。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触怒了这位处于暴怒边缘的中宫之主。
“龙凤胎……锦嫔……大赦天下……”
慕容清月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毒般的恨意。她的胸膛剧烈起伏,那张平日里雍容华贵的面容,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嫉妒而微微扭曲,眼底是一片骇人的阴鸷。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给了一个她从未放在眼里、出身低微、靠着莫名其妙的好运爬上龙床的贱人!
她苦心经营多年,打压得后宫无人敢轻易诞下皇嗣,好不容易维持着微妙的平衡,眼看着陛下子嗣艰难,她慕容家的地位愈发稳固。可这个林氏,这个变数!不仅怀上了,还平安生下来了!不仅生下来了,还是龙凤胎!这简直是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将她所有的谋划和骄傲都踩在了脚下!
陛下那毫不掩饰的狂喜,那破格的大赏,那“锦”字封号……无一不在宣告着林氏如今有多么得宠!而自己这个正宫皇后,反倒成了背景板,甚至……成了笑话!
“好……好得很!”慕容清月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翻涌的杀意压下去。她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林氏风头正盛,陛下和太后都盯着,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她不能急,绝对不能急。
“都起来吧。”再睁开眼时,她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是更深沉的冰冷,“把这里收拾干净。”
“是,娘娘。”宫人们如蒙大赦,连忙起身,手脚麻利地清理着狼藉。
慕容清月挥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大宫女翡翠。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低沉而危险:“翡翠,传话给父亲,让他约束好族中子弟,近期务必谨言慎行,莫要授人以柄。”
“娘娘的意思是?”翡翠小心翼翼地问。
“陛下如今正为得了龙凤胎高兴,此时若有人不识趣,触了霉头,便是自寻死路。”慕容清月冷冷道,“林氏如今有子嗣傍身,有祥瑞之名,动她,就是与陛下和天意作对。我们……得等。”
“奴婢明白。”翡翠躬身应道,“那……锦华宫那边安插的人?”
“暂时按兵不动。”慕容清月眼中精光一闪,“不仅不能动,还要让他们表现得更加恭顺,甚至……可以适当向锦华宫示好。要让所有人都觉得,本宫这个皇后,贤德大度,为陛下子嗣绵延而欣喜。”
翡翠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娘娘高明!麻痹对方,方能伺机而动。”
“不错。”慕容清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林氏如今看似风光,实则已站在风口浪尖。后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本宫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几时?龙凤胎……哼,养不养得大,还未可知呢。”
她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翡翠:“还有,给本宫仔细查!查林氏在冷宫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这身‘好运’,究竟从何而来?本宫不信这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必定有古怪!”
“是!奴婢一定派人细细查探!”
慕容清月重新坐回凤位,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思绪飞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暂时不能直接对付林氏,那就从别处下手。她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在朝在野都有眼线。林氏一个毫无根基的孤女,能依靠的,无非是陛下一时的恩宠和那虚无缥缈的“好运”。只要找到她的弱点,或者……制造一些“意外”,总能找到机会。
坤宁宫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庄严肃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皇后依旧每日按时接受妃嫔请安,处理宫务,言行举止无可挑剔,甚至在对锦嫔诞下龙凤胎一事上,还多次表达了欣慰和赞赏之意,赏赐也送得大方得体。
然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正在悄然涌动。一种更加隐蔽、更加耐心的狩猎,已经开始。
与此同时,锦华宫内。
林潇潇正享受着“坐月子”的“痛苦”并快乐着的时光。虽然不能出门,每天被各种补汤灌得想吐,但看着两个一天一个样的小宝贝,以及库房里堆积如山的财富,她还是觉得人生达到了巅峰。
【啊……】
【除了不能洗澡洗头有点难受……】
【这月子坐得简直像度假!】
【吃喝有人喂,娃有奶娘带,钱多到花不完……】
【这就是富婆的快乐吗?】
【感谢老板!感谢系统!感谢我的崽崽们!】
她正美滋滋地想着,小禄子悄悄进来禀报,说皇后娘娘又派人送来了上等的血燕和人参,还特意嘱咐让娘娘好生将养。
林潇潇听完,心里咯噔一下。
【又送?】
【这都第几回了?】
【皇后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体贴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肯定气疯了吧?】
【现在装得这么大度……】
【指不定在憋什么坏水呢!】
【得小心点!】
【系统,最近签到有没有什么防小人的道具啊?】
【给我来一打!】
她表面上还是让孙嬷嬷代她谢了恩,收下了礼物,心里却敲响了警钟。皇后的暂时消停,恐怕不是认输,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得更加警惕才行。
锦华宫依旧热闹喜庆,但林潇潇却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视线。她知道,真正的宫斗,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她这个新晋的“锦鲤娘娘”,已然成了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