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养心殿死里逃生般回到冷宫,林潇潇连着做了好几晚噩梦。梦里不是被暴君老板追着要KpI报表,就是被按着头试穿各种奇形怪状的宫装,吓得她天天顶着黑眼圈起床。
她以为这事儿就算翻篇了,赏赐也收了,恩也谢了,暴君老板日理万机,总该把她这粒小尘埃忘了吧?
结果,她还是太天真了。
这天下午,她正蹲在院子里,对着系统背包里那张鸡肋的【书法体验卡】发愁(这玩意儿能干嘛?写血书鸣冤吗?),小禄子又双叒来了!
这次,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个不大不小的樟木箱子。
林潇潇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小禄子笑眯眯地(他现在对林潇潇的态度,已经从公事公办升级为带着点探究的客气了)宣旨:“陛下口谕:念林答应衣衫单薄,特赏旧衣数件,以御风寒。钦此——”
林潇潇跪在地上,脑子有点懵。
赏……赏旧衣?!
还是“以御风寒”?!这都快入夏了大哥!您这关怀是不是有点滞后啊?!
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得感恩戴德:“婢妾……谢陛下隆恩!陛下体恤,婢妾感激不尽!”声音依旧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惶恐。
【旧衣?不会是哪个娘娘穿剩下的吧?暴君老板也太抠门了!赏点新的能咋地?】
【还御风寒……我看是给我添堵吧!这大热天的,赏我一箱子厚衣服?】
【等等!旧衣?!不会是……那种带诅咒的或者不干净的吧?宫廷剧里都这么演啊!】
她心里警铃大作,看那樟木箱子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警惕。
小禄子让人把箱子抬进她屋里,也没多留,说了句“林答应好生收着”就走了。
林潇潇关上门,盯着那箱子看了半天,像在看一个定时炸弹。最后,她一咬牙,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箱子里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料子摸着倒是挺好的,绸的缎的都有,颜色也算素净,不是那种扎眼的大红大紫。但……款式是真的老气横秋!不是颜色暗沉,就是花纹繁琐,一看就是前几年,甚至可能是前朝流行的样式。
林潇潇拎起一件藕荷色的宫装,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好家伙,这宽袍大袖的,这层层叠叠的领口,穿上估计能把她整个人埋进去!再拿起一件湖蓝色的,上面的绣花倒是精致,但图案是那种很传统的百鸟朝凤,透着一种“我很端庄但我很过时”的气息。
她对着模糊的铜镜,把几件衣服轮流比了比,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捶胸顿足:
【我的老天爷啊!这审美!这品味!简直比我爸的衣柜还老气!】
【暴君老板是不是对‘朴素’有什么误解?这明明就是土气啊!】
【这穿上身,哪里像宫妃?简直像偷穿了奶奶的衣服要去唱戏!】
【还御风寒?我看是捂痱子吧!料子再好在冷宫穿也太招摇了,纯属摆设!】
她一边嫌弃,一边却不得不承认,这些衣服的料子和做工,比她身上这件洗得发白的旧宫装,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而且,数量还真不少,春夏秋冬的款式好像都有几件。
【唉,算了算了,有总比没有强。】
【虽然款式老点,但料子好,保暖应该不错?冬天裹着当被子盖也许行?】
【就是这颜色花纹……穿出去肯定被笑话土包子。不过我在冷宫,也没人看。】
【暴君老板赏这个干嘛?难道觉得我穿得太破,影响市容市貌了?】
她撇撇嘴,把衣服一件件叠好,重新放回箱子里。心里那点因为收到“赏赐”而可能产生的微弱感激,早就被对审美的吐槽冲得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养心殿)
宇文烬批完最后一份奏折,揉了揉眉心。随口问侍立在一旁的高德忠:“赏给林答应的衣物,送去了?”
高德忠连忙躬身:“回陛下,已经送去了。林答应感恩戴德,叩谢隆恩呢。”他自动过滤了林潇潇当时那副吓得快晕过去的样子。
宇文烬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他其实也没指望那女人能有多真心感激。他就是……想看看她收到这些“不合时宜”的赏赐,会是什么反应。
果然,没过多久,一段清晰的心音就飘了过来,带着浓浓的嫌弃和无奈:
【唉,老板的直男审美真是没救了!这衣服穿上,颜值直接负分!】
【算了,好歹是名牌(御赐)货,留着压箱底吧,说不定哪天能当掉换点钱?】
【就是这关怀方式太硬核了,夏天送棉袄,老板您的体贴真是与众不同啊!】
宇文烬听着她心里那些“直男审美”、“颜值负分”、“当掉换钱”的嘀咕,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这女人……居然在嫌弃他赏的东西?还想着当掉?
他赏赐妃嫔,哪个不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就算不合身、不喜欢,也得供起来当祖宗牌位!她倒好,直接在心里给他打了个“负分”!
一种莫名的、从未有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不是愤怒,反而有点……想笑?
他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了敲。
看来,下次赏赐,得让内务府挑些……时兴的样式?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他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他何时在意过一个妃嫔对衣物的喜好了?
高德忠偷眼瞧着陛下似乎……心情又不错了?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低气压明显缓和了。他心里再次为那位林答应记上了一笔:此女,深不可测啊!
而冷宫里,对此一无所知的林潇潇,正把那个樟木箱子费力地塞到床底下最角落,嘴里还嘟囔着:
“唉,占地方!还得防潮防虫!真是收了个祖宗回来!”
“这届老板,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