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们踏出谷口不足三丈时,身后的坠神谷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是远古巨兽苏醒时的咆哮,地面都跟着震颤,脚底板传来清晰的麻意。
下一秒,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从谷心冲天而起,冲破云层,在天际凝成一片巨大的光纹,光芒炽盛得让人睁不开眼。
紧接着,一道古老而庄重的声音响彻天地,没有丝毫烟火气,却带着穿越亿万载时光的厚重,仿佛是九大修士跨越时空的低语,字字都浸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天道必疯,秩序将倾,唯星陨传人陆云许,可终结此劫——”
众人猛地回头,神色皆是一凝,陆云许的脚步硬生生顿在原地,蓝眸中刚褪去的迷茫瞬间被一丝不安取代。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像是在酝酿最残酷的判决,随后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如重锤般砸在众人心头,震得神魂都在发颤,道出了那藏在终结劫数背后的真相:
“然,劫数需偿,代价为——九子皆亡,蓝眸族绝脉!”
“轰!”
一声巨响过后,天际的金色光柱骤然炸开,化作漫天细碎的光粒消散,坠神谷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可那两句话却在众人耳边反复回响,如同魔咒般挥之不去,瞬间驱散了此前所有轻松的氛围。
空气像是被凝固了一般,连风都停了下来,谷口只余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承受的压抑。
兰天缓缓抬起手,目光落在自己掌心的剑纹上,那纹路曾因传承觉醒而熠熠生辉,此刻却像是失去了光泽,透着几分黯淡。
他突然发出一声苦涩的笑,笑声不响,却满是宿命的无奈与深入骨髓的悲凉:
“原来如此……”
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彻底的了然。
“我们九人组,从被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我们存在的意义,只是在等这一天,用自己的性命,去填这劫数的窟窿。”
古天阳死死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甚至泛出了青色,脖颈处的青筋都隐隐凸起,他低吼出声,声音里满是不甘与愤怒: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的命,就该是这该死的代价?!”
赤炎猛地别过头,目光死死盯着地面的碎石,向来暴躁如火的他,此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胸膛在剧烈起伏,周身的焰气不受控制地波动;
夜枭的身影隐在阴影中,肩膀微微颤抖,原本凝实的暗影之力此刻竟有些紊乱,窜动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
蓉忆情的眼眶瞬间泛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下唇,强行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他们都清楚,九大修士的预言从不会出错,这是早已刻在命运里的宿命,容不得半点侥幸。
孟兰的身体轻轻一颤,纯净的蓝眸中闪过一丝黯然,那抹光亮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
她下意识地看向陆云许,眼中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却很快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作为蓝眸族血脉的源头模板,“蓝眸族绝脉”这五个字,意味着她一脉相承的纯净血脉,将在这一世彻底断绝,连仿制品都没了,连孟家那支“失败品”血脉都不复存在。
或许,连这世间唯一的蓝眸痕迹,都将消散吧,想想竟有些可惜。
可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丝对宿命的坦然,还有几分对这方天地的不舍。
陆云许猛地握紧手中的斩天道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剑身上的星纹因他的愤怒而剧烈闪烁,发出不甘的嗡鸣,像是在呼应他的情绪。
他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锁定坠神谷的方向,蓝眸中爆发出强烈到极致的光芒,那光芒里没有认命,只有滔天的反抗:
“胡说!”
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预言并非不可改!我要终结天苍,不是为了顺应这该死的代价,而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谁也没资格定我们的命!”
“陆云许,你别冲动。”
兰天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带着一丝温度,刚才的苦笑已然收敛,眼中多了几分决绝。
“我们早就隐约察觉到自己的宿命了,不然也不会一直在等待星陨传人的出现。九子皆亡也好,蓝眸绝脉也罢,只要能终结天苍的疯狂,让这天下不再有被肆意收割的天才,不再有被囚禁折磨的残魂,这代价,我们认了。”
“不认!我绝不认!”
陆云许的声音带着一丝嘶吼,胸腔都在跟着震动。
“我爹我娘,为了守护我付出了性命;你们,一个个寻回记忆,只为并肩对抗天苍。你们都不是什么代价,你们是活生生的人!我手中的剑,是斩天的剑,是打破不公的剑,不是用来接受这狗屁宿命的剑!”
他的蓝眸扫过众人,看着他们脸上或坦然、或无奈、或不甘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信念——
他不仅要赢天苍,还要改写这残酷到极致的预言,他要让所有人都活着看到新的天地。
孟兰缓缓走到陆云许身边,伸出素白的手,轻轻握住他紧握剑柄的手腕,指尖微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她纯净的蓝眸中没有了黯然,只剩下坚定:
“你的心意我们都懂,也都记在心里。但预言的核心是‘终结天苍’,而非‘必须付出这般牺牲’。或许,这代价并非不可更改,我们可以找到别的答案。”
兰天看着二人相握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之前的悲凉渐渐被一股反抗的勇气取代,他缓缓点了点头:
“走吧,先去天道核心。不管这代价是什么,先把天苍从那至高的位置上拉下来再说。至于这预言……我们一起改写!”
众人相视一眼,眼中的迷茫与不甘渐渐被决绝取代,他们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兵器上的光芒与各自的力量共鸣,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阳光重新洒在他们身上,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惬意,却多了几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壮,更有几分反抗宿命的无畏勇气。
他们的身影朝着天道核心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脚步声在晨光中格外清晰,仿佛在走向一场注定惨烈,却也可能改写一切的终极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