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声报了地址。
她现在千头万绪,正好看能不能从沈州白嘴里套出点什么话。
而且她已没有任何力气约在外面,只能让他先过来。
泡面泡好,她吃了两口,只觉得犯恶心,后面感觉自己身上有了点力气,她就把面直接倒了。
华南公寓的房子是乔璞仁送她的十八岁礼物,北极光运营上了正轨后她便搬去了那儿,她所有的生活用品也都在那边。
从薛婉那儿离开后,她去了趟华南公寓,发现门的密码锁被换了,她找了开锁公司,人家要求出示身份证,物业过来核对信息,说她不是房主,不能进去。
所以她搬到这个出租屋,其实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连被子都没有,昨天就在破旧的沙发上将就了一晚。半夜她被冻醒,她也只能裹紧衣服。
好在天气冷,她不需要每天换衣服。但今天衣服被推到地上弄脏了,所以她只能换下来清洗。
乔声从来没洗过衣服,连内衣都没洗过。
她去阳台看了下,有台破旧的洗衣机,她按了开关,发现还通电,于是她就把大衣塞了进去,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毛衣。
衣服塞进去,她又犯了难,然后该按什么?
她按照上面轻柔洗涤的指示按下去,可是洗衣机并不转动。她左右拍了拍,洗衣机还是不动的。
于是她去查看水龙头。
水龙头年久失修,生了锈,怎么都掰不动,她用力一掰,也不知怎么回事,直接将那把手掰断了。
水哗啦啦流下来,可能因为水流太大,与之连接的洗衣机的水管直接被冲掉了。
水汹涌而下,很快打湿了阳台地面。
乔声慌了,但她怎么都关不上水龙头,也打不通房东的电话,最后她甚至拿手去堵那滔滔不绝的水龙头。
没用。
水一直流,一直流,从阳台蔓延到客厅,再到房间里。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
沈州白赶到的时候,乔声就抱膝坐在客厅中央的破旧的竹椅上,浑身湿漉漉的,神情麻木的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听到有人喊她,她回头,那眼神似乎在说,“沈州白,你满意了吗?”
沈州白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楼下的邻居跑了上来,怒骂道:“你们搞什么?!水龙头不知道关一下?我家里都漏水了!”
是的,乔声不知道怎么堵住那些汹涌的水流,于是打开了门,任它们流出去了。
楼下住户直接被殃及了。
她没考虑会不会流到别人家。
因为她压根就想不到这些事情。
她前二十五年的人生,从未在意过生活的细枝末节。
所以被骂,她活该。
沈州白连忙说:“不好意思,您算下有多少损失,明天我来赔。”
说完他又问,“水闸开关在哪您知道吗?家里水龙头好像坏了。”
那邻居边骂边去帮忙把乔声这一户的水闸总开关给关了,水龙头也终于停止了流水。
沈州白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乔声身上,然后将门关上,又把一些水简单扫到卫生间去,通过地漏排出。
从始至终,乔声都没动。
沈州白过去,看了看她,也没说什么,直接将她打横抱抱起,离开了这个破旧的出租屋。
乔声是真的累了。
从出事到现在,她从未感受到这么深刻的倦意。
哪怕最开始的那几天,她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力。
所以她没有抗拒沈州白的怀抱,甚至在他下楼时,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处,沉沉闭上了眼睛。
沈州白已经找了她许多天。
他是想报复乔声,但当他看到她真的从天上摔进泥里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玩。
明明他之前,只是想阻止她嫁给裴既明的。
他要逗猫,是慢慢的,用逗猫棒,一点点的将她引向自己,成为他爪牙下无法翻身的宠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让她变成人人喊打的流浪猫。
事情在徐莱带着母亲出现在宴会厅的那刻便失控了。
就连他都无力改变。
这种失控感让他很不舒服。
在那个花瓶毫不留情砸向乔声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乔声该风风光光做裴太太的。
她本该做天上的月亮,做人间的玫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过街的老鼠,做地狱的囚徒。
不知过去多久,乔声是被手心传来的刺痛弄醒的。
“嘶……”她忍不住皱眉。
沈州白动作更轻,见她醒了,问她:“这怎么弄的?”
乔声动了动嘴唇,说:“你害的。”
“我?”
“我在小区碰到曾铠了,他推的。”
沈州白手指一缩,“什么?”
“嘶……”乔声皱着眉,抽掉了被他捏疼的手,说道,“我自己来。”
沈州白当然不会让她来。
“我轻点,你别乱动。不行的话,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没钱。”
沈州白有些诧异这是乔声说出的话,随即 笑了笑,“用不着你花钱,我来付。”
乔声再次抽出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别觉得你这么做我会感激你。沈州白,我不会原谅你的。”
破坏她的订婚,让她颜面尽失,现在还在这假惺惺做好人,可不可笑?
“恭喜你,愿望成真了。我真的下地狱了,你可开心?”
四年前那个夜晚,漫天流星下,她祝他前程似锦,他祝她,下十八层修罗地狱。
“早知道那玩意儿这么灵,我应该许些别的愿望才对。”沈州白说。
乔声冷哼:“可惜,回不去了。”
沈州白抬眼望向她,许久,缓声道:
“可以。”他握住她的手,“可以的,乔声,我们可以回去……”
乔声一把甩开他的手:“你别来恶心我!”
沈州白半蹲在那儿,看了她良久,眼中刚浮现的温柔又消失无踪,“话别说得这么绝对……不达目的不罢休,这是你教给我的。”
“我教给你的东西多了,你只学会了这件吗?”乔声冷声说,“如果你的目的是我,那真是抱歉了,我对你不感兴趣。”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沈州白起身,自上而下的俯视她,“乔声,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可不多,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