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集团,这家业务横跨电商平台、智能物流、科技创新孵化、以及传统优势板块商业地产的综合性巨头,此刻正因掌舵人的病倒而暗流汹涌。
沈州白在接手公司的时候就恶补过乔氏的发家史,他知道,乔岐山其实并不算集团的元老,比他更有资历的是他的父亲,乔振国。而乔振国早已退休,只吃分红,已不参与经营多年。
“州白,”乔岐山清了清嗓子,眼中带着不屑,“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给你空间,乔氏起家于地产,根基在地产,现在你要叫停‘环海新城’的项目,推进之前已经被公司否掉的什么‘灵犀’人工智能……你敢说你没有私心?”
谁不知道沈州白就是研究科技赋能这块儿的,一进公司就把一年来全部项目过了一遍,愣是将已经被否了的项目重新提了上来。这就算了,现在还要叫停地产项目,这是要干嘛?这不是要砸他们的饭碗吗?!
“是啊沈总,”负责地产板块的梁副总接话,“集团目前现金流紧张,几个合作方因为老董事长的病情,对后续合作都在观望,地产板块至少能提供稳定的现金流,科技研发?投入巨大,周期漫长,见效太慢。这个时候,稳字当头啊。”
沈州白看向众人,他接手乔氏以来,看了近十年来乔氏的账目,可以说一塌糊涂。这都是这些固步自封、中饱私囊,所谓“元老”的功劳。
之前乔璞仁不止一次对他的擅长的领域表示感兴趣,想来也想过改变集团现状,但因为这里结构固化太严重,所以推进很困难吧。
沈州白不疾不徐地说:“‘环海新城’这个项目,动辄百亿。据我所知,银行对地产项目的授信审批明显趋严。你告诉我,地产板块至少能提供稳定的现金流,哪里来的现金流?”
这句话一针见血,孙副总噎了下,面色有些灰白。
“各位,请看。”沈州白将集团各个板块的季度数据投到大屏幕上,上面清晰地显示,地产板块虽然营收庞大,但是增长率已连续四个季度下滑。
而由乔董事长拍板成立的科技子公司,有两个前期已投入不少、现在因为资金短缺而停摆的科技板块,虽然还未盈利,但显露出惊人的市场潜力。
他又调出另一组数据,声音平静却有力量,“这是近五年全球商业巨头市值演变图,十年前,榜单前列多是能源、金融、传统制造业,而今天,前十名中,七家是科技公司。你们说地产是根基,不错,但根基不是用来固守的,而是为了向上生长提供养分。现在的房地产市场是什么情况?政策收紧,天花板触手可及。我们乔氏如果继续把宝押在地产上,无异于刻舟求剑。”
“至于孙副总担心的现金流和合作方观望……”沈州白话峰一转,手指轻点,屏幕切换到一个动态演示界面,“这正是我为什么必须此刻力推‘灵犀’的原因。我在京期间,一直对人工赋能方面有深入研究,我看了这个项目,它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项目,研发成功的话,不仅有巨大的市场潜力,还是整合集团内部资源,实现降本增效,甚至创造新增长极的核心引擎。”
“说得轻巧!”乔岐山冷哼一声,“你这套蓝图,需要真金白银!‘环海新城’项目前期投入巨大,现在停工,损失谁负责?银行信贷马上到期,科技投入短期内又不见收益,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你担得起?”
这个问题很尖锐。
沈州白初出茅庐,对管理综合型集团的经验还很欠缺,他们都不信,沈州白能面面俱到。
“资金问题,我已经解决了。”他的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所有人都一愣。
“京市的陆劲,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立马有人问:“是‘聚力资本’的那个陆劲吗?”
沈州白点点头。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立刻激烈讨论起来,聚力资本,应该很少有人不知道吧?这家投资公司,财力雄厚,坐拥一个深不可测的资本池,其资金源头横跨北美、中东及亚洲的古老家族基金与主权财富基金。
在它面前,即便是馥城乔氏这样的商业航母,也显得规模有限。
沈州白接着将与聚力资本的具体合作方案说了下,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显然早就超出了所有“元老”的预料。
其余一些集团内部还在观望的各板块负责人,看着面前这位气质内敛、眼神坚毅的年轻人,充满了深深的钦佩。
他们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就是面前的这位新总裁,可以带领他们走向一个新的时代。
从会议室里出来,除了乔岐山几人,所有人脸上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信心满满,准备跟着这位有能力的总裁,大干一场!
会议散了,沈州白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他知道自己取得了一场阶段性的胜利。可是,他的内心,却高兴不起来。
陆劲的电话这时候打过来,“沈州白,我最后跟你确认下。你确定,将原本投给你实验室的钱,投到乔氏这艘破船上?”
沈州白顿了顿,说道:“确定。”
“行。但我是资本家,不是慈善家。你要知道,我投的是你这个人,至于你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输。”
“放心吧,陆总。”
挂完电话,沈州白仰了仰僵硬的脖颈。
陆劲说得对,他不能输。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输的权利。
接下来的时间,沈州白忙得脚不沾地,即便是回乔园,也都是深夜了。
乔声今日有个应酬,回来得也有些晚,两人在门口碰到,都微微一愣。
乔声率先反应过来,她走上前,笑着说:“听说你在公司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恭喜啊。”
“谢谢。”沈州白疏离的回了句,脚步未停。
他向前走了几步,感觉乔声没有动,于是脚步不自觉地放缓,最后停止,回过了头。
她依旧站在原处,见他回头,偏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但脸却透着不自然的粉。
“你不舒服吗?”他问道。
乔声没答话,两人就这样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静静对望了片刻。
深冬的夜,风刮得人脸疼。乔声的鼻头也被风吹得红红的。
看了半晌,就在他想转身时,忽然听到她说:“沈州白,我脚疼。你过来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