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州白带着乔声来到了乔璞仁的病房,乔声微笑着说:“我自己进去就好,我想跟父亲说几句话。”
周莺一听,立刻说:“不行!”
乔声是被乔璞仁亲手赶出家门的,今天这么反常,还要求单独见面,一看就没安好心!
沈州白心里也有些忐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乔声见两人这样,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怎么,他们以为自己会对乔璞仁做什么吗?
这么防着自己。
乔声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好,没关系,那就一起吧。”
沈州白轻轻推开了门,作出“请”的手势。
乔声在来之前,预想过很多遍见到乔璞仁的场景。
从进到这家康复中心开始,她便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的心底已经扭曲失控。她真的太想质问乔璞仁,到底有没有做对不起母亲的事了。
但眼前的画面,瞬间让她觉得,或许质问和指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衰老交织的气味,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而她记忆中那个高大威严、气宇轩昂的父亲,就那样静静地僵卧在特制的病床上,两鬓斑白,如同一头垂垂老去的雄狮,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只能躺在一片废墟里等死。
乔声眨了眨眼,即便她内心再恨,见到这样的父亲,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许久,她微微松了松刺入掌心的手指,走上前,俯身轻轻地喊了他一声:“爸爸。”
病床上的男人听到声音,眼皮努力动了动,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双原本明亮锐利、不怒自威的眼睛,变得浑浊了许多,看到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被子的边缘,那只勉强能动的手微微抬了抬,又无力地落下。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监护仪的屏幕显示,原本平缓的心跳陡然间开始大幅度起跳。
沈州白忙上前:“乔伯伯,您别激动,放松一点……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声声说?没事,您慢慢说。”
只见乔璞仁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看着乔声,努力发出声音,“小……小……声,回……家。”
周莺心里一紧,瞳孔瞬间放大。
而乔声此时已经坐在了病床前,轻轻握住了乔璞仁的手,“爸爸,放心吧,我今天就搬回家。以后,我会经常过来看您的。您要好好康复,知道吗?”
沈州白抬眼,不动声色地看向乔声,垂在两侧的手也微微攥紧。
乔璞仁努力扯着面部肌肉,缓慢地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监护仪的心率恢复了正常,乔声陪着乔璞仁说了好一会的话,越说,乔璞仁的状态就越好,后面甚至还能两个字连一起说出来。
周莺一边对乔璞仁的变化感到开心,一边看着乔声在这里虚情假意的表演,心里又止不住的生气。
乔璞仁醒来的第一句话喊的就是乔声的名字,今天见了面,更是说出了目的,看来铁了心要认回女儿。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隐隐感到不安。
父女俩聊了半个小时,直到乔璞仁脸上露出倦意,乔声才将他的手松开,帮他放进了被子里,又揶了揶被角。
“爸爸,我回去收拾东西了,过两天再过来看您,您要早点好起来,我会一直在家等您的。”
“……好……好。”乔璞仁眼中含着激动的热泪。
乔声起身,微笑着看周莺,当着乔璞仁的面,非常清脆地喊她,“周姨,我爸这里,就辛苦您了。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周莺扯了个难看的笑容。
乔声点点头,拿着包,非常得体的离开了。
沈州白追出去,“我送你。”
他本以为乔声会拒绝,没想到她笑着说:“好啊。那麻烦弟弟了。”
沈州白的脸色简直沉到谷底了。
两人一出康复中心的大门,沈州白立即拉着她的手,将她拖到了一个角落里。
“乔声,你在玩什么把戏?”
乔声面带疑惑地说:“怎么了?我哪里做错了吗?”
沈州白噎了一下,她的问题是做错了吗,她的问题是做得太好了!好得太反常了!
“不许回乔家,不许!”
乔声简直是好笑,“好啊,那你去跟我爸爸说,他要是同意,那我就不回去了。”
“是吗?我看是即便所有人都不同意,你也会回的吧?”
“哎呀!”乔声猛地一手捂嘴,作出惊讶的样子,紧接着眉眼弯弯、俏皮可爱的笑着说,“这都被你发现了,咱们大数学家就是聪明。”
说完,乔声直接转身。
结果她人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一个力道直接拉了回去。沈州白二话不说,低头用力地吻了上去。牙齿碰到牙齿,磕得乔声生疼。
她直接用力推开了沈州白,又狠狠赏了他一耳光。
“啪!”
非常清脆的声响。
沈州白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立时就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乔声微扬着下巴,“弟弟,你越界了!”
“去他妈的弟弟!谁要做你弟弟?!”沈州白简直快疯了,他一把抓住乔声的肩膀,手指用力的攥紧,“你会跟你弟弟做A吗?你会给你弟弟KJ吗?跟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弟弟,都他妈睡一年了,现在告诉我,要我当你弟弟,你他妈的耍我呢?!”
沈州白从来没有这么口不择言过,什么污言秽语都说出来了,他以为乔声会生气,会劈头盖脸打自己一顿,像从前他们争吵时那样,有什么事,让她动手出出气,就都过去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面前的乔声眼睛都没眨一下,就静静地看着他在这里发疯。
乔声说:“需要我给你拿个喇叭吗?声音再大一些,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最好是去你妈和我爸的面前喊去,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最喜欢、最器重的好儿子,怎么为了我失控发疯的。”
沈州白简直不敢相信,面前如此冷静的女人是乔声。
即便他这般冒犯她,她都无波无澜,冷静异常。
这样的乔声,与五年前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千金大小姐,如出一辙。沈州白一时恍惚,手指微微松开了些力道。
乔声后退一步,挣脱了他的桎梏。
她偏头望着他,微笑询问:“要不要上去说?不要的话,那我先走了。我约了搬家公司,要迟到了。”
沈州白彻底慌了,他抓着乔声的手腕,“对不起,声声。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别这样行不行?算我求你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乔声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像是甩开一条纠缠上来的狗似的,但面上还是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笑意,“好怀念李嫂煲的椰子鸡汤啊,晚上一起在家吃吧?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