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子运听了,觉得宗且示的话说不通。
不知道他,是把叶双枝当成敌人,还是把困难当成敌人。
于是,问道:“谁是敌人?”
宗且示听了,微微一笑,说道:“谁不同意,谁就是敌人!”
芮子运看着他,说道:“你个小滑头,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过一会儿,我直接去问叶奶奶。
她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算了!”说完,走开去忙。
见他走了,梁有余和宗且示愣在了当场。
两人不甘心,商量后认为,芮子运嘴上说,要直接去找叶双枝,实际上,是希望两人帮忙。
于是,嘀嘀咕咕地讨论起行动方案来。
只不过,他们在说客人选上,发生了分歧。
梁有余心里想着,自己去说最合适,嘴上却说:“让卢家桑主讲,芮康城、吉淑敏帮腔。”
宗且示听了摇头,认为自己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嘴上却说:“应该让家桑阿姨主讲,艾叶奶奶、子幸阿姨帮腔。”
最后,两人相视一笑,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于是,他们决定:不管谁去,都不如他们两个去好。
有关劝说方案,宗且示想了想,说道:“带双枝奶奶参观修理好的职校教具。”
梁有余摇头,说道:“要给双枝奶奶看职校的修理协议。
协议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价格便宜,服务周到。”
最后,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只能决定:先进地道参观,然后再看协议。
两人商量完毕,又怕叶双枝回到大院,先遇到芮子运,不想给他抢了先。
于是,等在面食铺的门口,一步也不离开。
艾叶从居委会回来,叫他们回后院吃晚饭。
梁有余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棉毛厂方向,让艾叶把饭菜做好,再过来叫他们。
艾叶不知道他们玩什么把戏,又不能强迫梁有余回去。
只好嘱咐两人,不要离开大院门口,才进了后院。
不一会儿,侍茗孝从外面回来,问他们在等谁,两人笑而不答。
侍茗孝知道两人玩性大,不耐烦被别人多问,也就匆忙地进了大院。
过了一会儿,芮子幸走出大院,梁有余担心他去找叶双枝,坏了自己的行动计划。
忙问他去哪儿,芮子运听了,说自己出门办厂里的事,一会儿就回来。
宗且示将信将疑,追问道:“子运叔叔,你能准时回来吃晚饭吗?”
芮子运想了想,说道:“那可不一定。
等办完了事,回来吃点剩饭也行。”说完,就快步走了。
梁有余见了,心生一计,说道:“子运叔叔刚走,一下肯定回不来。
我们先回去,抓紧时间吃饭。
吃完了,子运叔叔肯定还没回来!”
宗且示听了,大摇其头,说道:“不能大意!
万一,他的事情办得顺利,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们不在门口等着,给他遇上双枝奶奶,不就白等了?”
梁有余点头,赞道:“聪明!
反正,艾叶奶奶会把饭端过来,我们就站在门口吃。”
宗且示听了,也赞道:“聪明!”
过了一会儿,艾叶来叫晚饭,见他们不愿意,果然准备回后院端饭。
刚转过身子,只听两人在身后大叫起来:“完了,完了!”
艾叶听了,吓了一跳。
回过头,顺着他们的视线去看,只见叶双枝和芮子运,正手挽着手,从棉毛厂方向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又见梁有余和宗且示,垂头丧气地看着他们,脸庞憋成了猪肝色。
叶双枝走近,见艾叶、梁有余、宗且示站在门口张望。
向自己的身后看了看,回头看着他们,问道:“你们今天怎么那么好,在门口夹道欢迎我们?”
宗且示担心,新幼儿园的事情,被芮子运抢先说了,哪里有心思开玩笑?
他看着叶双枝,急着问:“双枝奶奶,子运叔叔没有和你说什么吧?”
叶双枝听了不解,笑道:“他和我说了很多话,你想问什么?”
宗且示见她说话,面色坦然,不像在刻意隐瞒什么,放了一半的心。
于是,答道:“新幼儿园的教具和门窗,你会答应,让不迟家具厂做吗?”
叶双枝听了,笑道:“原来,你关心的,是这件事啊!
告诉你吧,这件事,不是我让不让子运叔叔做的问题。
而是,我要请子运叔叔帮忙去做。”
宗且示见自己白费了心机,还是被芮子运抢先说了,一下就泄了气。
他气愤不过,看着叶双枝,说道:“双枝奶奶,你把幼儿园的业务给自己儿子做,就不怕别人说你假公济私吗?”
叶双枝听了,大笑道:“有人说我假公济私,那才好呢!
正好,我就让他们做。
不过,有个条件:新幼儿园没有钱,只能提供材料,让他们先干起来,工钱以后再说!”
宗且示听了,叹道:“原来是这样啊!”
梁有余不甘心,气鼓鼓地问道:“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害得我们等了半天?”
芮子运听了,恍然大悟,笑道:“梁爷爷,原来你们站在门口,不是迎接我们,是想堵我妈。
想让她同意,给不迟家具厂做业务啊!”
梁有余被他说中心思,反问道:“是又怎么样,不好吗?”
芮子运见了,忙敛住笑,连声说道:“好,当然好了!
谢谢梁爷爷!
谢谢王中王!
谢谢你们能为家具厂拉业务。
早知道这样,侍茗阿姨通知我去新幼儿园开会,就应该对你们说一下。
省得让你们,站在门口等了半天!”
叶双枝想了想,笑道:“你们辛苦了!
等新幼儿园建成,一定请你们参加落成典礼!”
两人一听,又有了玩处,便来了精神,宗且示眼睛一转,马上问道:“叶奶奶,说话算话?”
叶双枝点头说:“当然!”
梁有余见了高兴,拿起了老前辈的架子,说道:“我可不喜欢坐主席台!”
宗且示听了,心想:“双枝奶奶可没说,请你坐在主席台上。”
嘴上,却在拍马屁:“大师傅,你是最忙的颁奖嘉宾了!
日理万机,颁完奖就要走。
在主席台上就坐,上上下下地多麻烦啊!”
梁有余听得舒服,嗅了嗅鼻子,笑道:“乖徒儿,这个马屁,被你拍得香啊!”
艾叶听了,看着宗且示,笑道:“马屁精!
你把这股机灵劲儿,用在学习上就好了!”
宗且示假装没听到,拉着梁有余就走。
众人见了都笑。
第二天,宗且示去上幼儿园,见叶双枝、金雨蒙正在忙,想和她们套近乎,笑着说:“雨蒙阿姨,你赖在家里不去上学,不是好孩子!”
金雨蒙听了,笑道:“我可不像你,喜欢赖在被窝里。”
叶双枝看着宗且示,说道:“雨蒙阿姨马上就要来幼儿园工作。
我让就她,带你们大(1)班。
你看,好不好?”
宗且示听了,原地跳了起来,转了一圈,说道:“太好了,我喜欢!”
金雨蒙见他的反应那么大,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
看着她,宗且示神神秘秘地说:“你不去上学了,就能天天带我,吃你们家的馄饨了!”
叶双枝听了,笑道:“且示,你就那么喜欢吃馄饨?”
宗且示舔着嘴唇,点头说道:“是啊,想想都流口水!
叶奶奶,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能不能,把参加落成典礼的奖励,改成吃半碗牛肉馄饨?
雨蒙姐姐住校以后,我快有半年,没吃过馄饨了!”
叶双枝听了,蹲下身子,笑道:“看把你可怜的!
等你参加落成典礼回来,奶奶请你吃一碗馄饨!”
宗且示听了,抱住她亲了一下,问道:“双枝奶奶,你怎么还不去新幼儿园啊?”
叶双枝看着他,笑道:“这个星期,等和茗孝奶奶交接完工作,我就要去新幼儿园了。”
宗且示想了想,又问:“到那个时候,怀仁幼儿园里面,茗孝奶奶的官最大,陆娜阿姨的官,就第二大了吗?”
叶双枝听了,笑道:“你个小官迷!
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能做幼儿园园长,你的官,就最大了!”
宗且示摇头说:“我是男子汉,要做团长。
小女生才做幼儿园老师呢!”
叶双枝伸出右手,点着他的脑袋,笑道:“我看你,不光是个小官迷,还是个小封建!
谁规定,男子汉就不能做幼儿园老师了?!”
宗且示把头一偏,说道:“反正,我可不想当幼儿园园长。
我可以,当个面食铺经理。
吃喝不愁”
叶双枝想起他对馄饨的痴迷,笑道:“不错!
奶奶相信你,一定能干好面食铺的大经理!
听雨蒙说,面食铺还采纳了你的建议,增加了价廉物美的清汤面。
这样一来,棉毛厂的职工子弟都能吃得起面了。
解决了孩子们的中饭问题,也就解决了她们的后顾之忧。”
金雨蒙听了,点头说:“你还介绍了很多同学,去面食铺吃面,让面食铺的生意,好了不少。”
宗且示听了,笑道:“这么说,我干了一件大好事喽!
见两人点头,他得意地解释说:“去棉毛厂玩的时候,我知道了,厂里的工地,需要不少人手,去抬盖房子用的砖头。
大卡车运来的砖头,只能从中华门西,沿着河边,运到靠近凤游寺的大路口。
虽然,开工的时候,已经拆了一段城墙,但还是进不了凤游寺工地。
那些砖头,还是要靠人工抬进工地。
怀仁中小学的同学,很多人都想挣这份钱。
我见了,就去找郭副厂长。
郭副厂长听了我的话,马上联系了一个工长,安排同学们利用节假日时间,去工地勤工俭学。”
想了想,他又说:“工长见同学们力气小,没有安排他们去推车。
只让他们,两人一组抬砖。
抬砖的活儿,按天记数。
每块砖一厘钱,两个人一天抬1500块砖,能挣到一块五毛钱。”
金雨蒙听了,插话说:“一块五?还不少呢!”
宗且示点头,继续说:“哥哥姐姐们去工地,用绳子和毛竹杠,四块一层,码好砖头,抬起来特别起劲。
年纪小的同学,摞6-7层,一趟能运24-28块砖。
年纪大的同学,摞8-9层,一趟能运32-36块砖。
一天,他们能抬50多次,少则挣7、8毛钱,多则能挣1块多钱。
干完了一天的活儿,他们肚子饿了,就会来面食铺,花1毛钱,吃一碗清汤面。”
叶双枝听了,问道:“他们怎么知道,要到金家面食铺吃的?”
宗且示微微一笑,说道:“面食铺的东西好吃,本来就有名。
再加上,我和他们讲,雨蒙阿姨是我的好朋友,让他们经常去照顾面食铺生意。
哥哥姐姐在棉毛厂干活,挣到了钱,清汤面又不贵,当然会来这里吃面,顺便感谢我这个介绍人喽!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在怀仁中小学上学。
早就知道,面食铺的东西好吃,只不过,平时没钱来吃。”
见两人频频点头,他打开了话匣子,又说:“现在,不光在节假日,有的哥哥姐姐放了学以后,也会去工地抬几趟。
已经有很多人,挣到了下学期的学费和书本费。
还有人,给自己买了力士鞋呢!”
金雨蒙听了,笑道:“谢谢且示,以后再见到他们,别忘了,提醒他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