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1号车厢永远停滞在4:44:44，暗红色的厢壁表面凝结着细密的血珠。
这些血珠诡异地向上流动，在车窗上蚀刻出pt444的股票代码。
每个数字边缘都延伸出蛇形裂痕。
行李架上悬挂的早已不是寻常行李，而是一具具被剖开的牲畜残骸。
它们的蹄子上都系着孙二刀肉当铺特制的编号标签，墨迹新鲜得仿佛刚刚写下。
在4号座位的皮革接缝处，一条青紫色的长舌缓缓探出。
舌面上布满铜钱大小的溃烂疮口，每个疮口中央都嵌着一颗浑浊的眼球。
当这条舌头舔舐地板上的黏液时，那些眼球突然齐刷刷转向2号车厢方向，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
“多么可口的美味啊！”随着一声满足的叹息，青紫色的舌头猛地裂成五瓣。
每一瓣都张开血盆大口，将游荡在车厢内的青灰色冤魂尽数吞噬。
每吞食一个冤魂，这条舌头就膨胀一分，最终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虚影，朝着2号车厢蠕动而去。
2号车厢的墙壁上布满了铅灰色的指痕，每一道凹痕都在渗出浑浊的油渍。
油渍在地面蜿蜒，最终汇聚成pt444的股票代码，K线状的锈痕从代码边缘向天花板攀爬。
锈蚀的铁钩穿刺着证券分析师资格证的皮质装裱，证书编号：Fx4789-2008-06-06正是季盛跳楼的日期。
每当车厢震动，烫金字体便剥落成灰，露出皮下烙印的K线图。
那是最新一份做空报告的墨迹，正从证书边缘渗出强酸，将地板蚀出pt444的退市代码。
那个由舌头幻化而成的虚影已经完全具现出人形。
当它的指尖触碰到悬挂的人皮时，车厢里突然响起银针落地的清脆声响。
“这感觉……太美妙了……呵呵呵……”虚影发出愉悦的呻吟，它的腰肢扭动间，后颈处隐约浮现出“白七七”三个朱砂小字。
3号车厢的内壁如同刚刚剥下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桃粉色与尸青色渐变。
墙壁表面覆盖着蛛网状的粘液丝，随着某种呼吸般的节奏微微震颤。
地板上铺满半透明囊泡，每个囊泡内蜷缩着胚胎状的阴影，体表浮现“pt”等退市股票代码。
脐带末端缠绕的银针上，刻着“444”的微型蚀刻。
银针正在分泌做空报告墨汁，每滴落一次，囊泡里的胚胎便溶解一分。
正是被强酸墨汁烧穿财务报表后，留下的企业尸斑。
虚影的脚尖刚触到3号车厢地板，菌毯便如饿犬嗅到腐肉般翻涌沸腾。
暗紫色黏液拉出细丝，黏附在虚影的脚踝上。
紧接着，无数肉红色的触须从坐垫缝隙中钻出，顶端的唇瓣状吸盘大张，露出里面三圈螺旋排列的细齿。
此时虚影已经凝实成白七七的模样。
她手中的魂尺重重抵在座椅表面，那些囊泡应声爆裂，羊水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K线图的凹痕。
白七七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前，她手中的魂尺突然发出凄厉的嗡鸣。
尺身上三道血痕扭曲变形，逐渐凝成“内幕交易”、“财务造假”、“非法集资”的朱砂字迹。
每个字边缘都渗出K线状分支，如同血管连接着车厢壁上的“444”锈斑。
魂尺突然“咔”地裂开第一道纹路。
与此同时，4号车厢显示屏的“6:44:44”跳变为“6:44:43”。
白七七的指尖抚过尺身裂纹，每道裂痕下都传来季盛跳楼时的录音片段：“杠杆……平仓……补保证金……”
四号车厢内，魏明判官笔的墨囊自行爆裂。
墨汁在空气中凝成“诛”字前，先在地面蚀出卦象。
随后，笔尖直指孙一刀咽喉。
墨字映照下，孙一刀的脖颈处浮现出两道重叠的喉结轮廓。
“孙二刀？”魏明瞳孔骤缩。
他的判官笔突然自行书写，在空中勾勒出双生咒印。
孙一刀的胸腔突然裂开，一团被胃酸腐蚀的纸浆黏在肋骨上，隐约可见“甲方：季”“乙方：孙”的残迹。
“我是孙一刀……有些账……只能带进棺材……”他的声带像被铁锈堵塞，每个字都带着血腥沫子。
他说话时，后脑勺的头发无风自动，露出下面另一张紧闭的嘴。
麦冬的斩魂刀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刀身映照出孙一刀扭曲的倒影……他的脖颈如K线断崖般塌陷，五官正被跳动的股票代码吞噬。
林雪手中的《洗冤录集》自动翻到“双尸案”篇，朱批处的血字突然游动起来。
“季盛想杀的是我。”孙一刀说话时，喉结上的皮肤突然撕裂，露出里面另一声轻笑：“可惜他杀错了人……”
贾思睿突然撞翻座椅，暗紫菌毯缠住他小腿。
他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紧缩，声音却诡异地带着笑意：“孙一刀，你也死了？”
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西装第三颗纽扣……鎏金表面蚀刻着pt444的贷款编号。
这是十五年前他亲手为季盛违规放贷的“功勋章”。
“难道是季盛去索命了？！”
孙一刀脖颈突然伸长三寸，腐烂的脸几乎贴上贾思睿的鼻尖。
“不不不……” 孙一刀的喉结裂开，掉出几枚刻着“4”字的银针，“我不得不死。”
“不得不死？”魏明的判官笔再次刺向孙一刀眉心。
孙一刀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后脑的嘴突然机械复诵。
“……第四条款……第四受益人……”，语速快得像股票代码刷屏。
孙一刀腐烂的眼珠突然转向卢翠，后脑那张嘴咧开，露出细密的尖牙。
“卢翠……”他的声音像是从腐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你那张嘴，当年可真是坏事。”
卢翠的瞳孔骤然收缩，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她太熟悉这种杀意了……
十五年前，孙一刀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在她发现林巧缚和贾思睿的私情并告诉他后。
他却只是冷冷地说：“管好你自己的嘴。”
然后，她就被人灭了口。
“孙老板。”卢翠的声音忽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讥讽，“现在想杀我？晚了！”
她脚边的菌毯突然退避三寸，黏液拉出的丝线在空中绷断，仿佛畏惧她喉中即将涌出的声响。
“咯咯咯……”卢翠的喉咙深处发出细齿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