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第一把“连发燧发枪”组装好了。墨先生亲自拿着,走到工坊外的空地上,身后跟着一群靖难军的将领和工匠,都想看看这新枪到底有多厉害。
“看好了!”墨先生装上火药和弹丸,举起枪对准远处的靶子,扣下了扳机。
“砰!”第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靶子旁边的地上,没中。墨先生皱了皱眉,又扣了一下——这次没响。他正想骂工匠,突然“轰隆”一声,枪管炸了!
碎片飞溅,墨先生的手被炸开一个大口子,鲜血直流,他痛得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吓傻了,没人敢上前。
“怎么回事?!”墨先生捂着流血的手,对着工匠们吼,“我不是让你们按图纸做吗?怎么会炸膛?!”
那个老工匠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捡起地上的枪碎片看了看,小声说:“先生,这弹簧断了,导致枪管受力不均,所以才炸了……”
“断了?”墨先生一把推开老工匠,“我不是让你们用最好的钢做吗?怎么会断?!”
“我们用的是最好的钢,可这弹簧的形状……实在太奇怪了,根本承受不住力道啊……”老工匠的声音越来越小。
墨先生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那张图纸——难道是黑石城的陷阱?可他又不愿意承认,毕竟这是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要是承认是陷阱,不仅丢面子,还会被靖难军首领问责。
“肯定是你们手艺不行!”墨先生咬着牙说,“再做一把!这次用更厚的钢做弹簧,我就不信还会炸!”
工匠们不敢违抗,只能回去重新做。可他们不知道,凌风在图纸里留的可不止弹簧一个陷阱——枪管内壁的螺旋纹太深,就算弹簧没问题,火药燃气也会泄漏,迟早还是会炸。
又过了两天,第二把“连发燧发枪”做好了。这次墨先生不敢自己试,让一个工匠拿着试射。那工匠哆哆嗦嗦地举起枪,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没打远,掉在了脚边。他正想松口气,又是“轰隆”一声,枪管炸了,碎片直接打在他的腿上,鲜血瞬间染红了裤子。
“又炸了?!”墨先生的脸都绿了,周围的靖难军将领也开始议论起来。
“这什么破枪啊,还没开几枪就炸了?”
“我看就是墨先生拿了张假图纸,糊弄咱们呢!”
“要是用这枪上战场,不等打敌人,先把自己人炸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墨先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能灰溜溜地跑开了!
第二天,一个士兵跑过来,递给墨先生一封信:“先生,首领的信,让您立马去见他。”
墨先生打开信一看,手都抖了——信里把他骂了一顿,说他浪费了大量的材料和时间,还让工匠受伤,要是再做不出能用的枪,就把他军法处置。
“完了……”墨先生瘫坐在地上,心里终于明白,自己是中了黑石城的陷阱。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材料浪费了,工匠伤了,首领也不满了,他这个“匠作大监”,恐怕是当到头了。
消息传到黑石城的时候,凌风正在城主府里跟老拐、陈大疤他们喝酒。暗影统领把墨先生炸膛、被问责的事一说,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那龟孙子会被炸!”陈大疤拍着桌子,酒都洒了,“让他模仿咱们的技术,这下好了,把自己手都炸了,活该!”
老拐喝了口酒,笑着说:“城主这招太高了,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靖难军的军械坊给搅黄了,还让他们内部起了矛盾,这比打一场胜仗还解气!”
凌风放下酒杯,看着窗外的夜色:“这只是开始。墨先生倒了,靖难军肯定还会找其他人做军械,咱们得趁这个机会,再给他们来一下,让他们彻底断了模仿咱们技术的念头。”
陈大疤立马站起来:“城主,您说怎么干!是让水师去炸他们的港口,还是让‘砺锋’战士去端了他们的工坊?我都听您的!”
凌风笑了笑:“别急,咱们先等几天,看看靖难军的反应。暗影,你再派探子盯着湖州,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另外,让孙墨匠加快速度,把真的连发燧发枪做出来,咱们得做好准备,随时应对靖难军的反扑。”
“明白!”暗影统领和旁边的孙墨匠同时应道。
酒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他们知道,这一局,黑石城又赢了。而远在湖州的墨先生,还在为自己的前途发愁,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模仿术”,最终会把自己推向绝路。
第二天一早,柱子的斥候传回消息,说靖难军正在往湖州调工匠,看样子是想接替墨先生,继续做军械。凌风听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换个人继续?那就让他们再尝尝陷阱的滋味。这次,咱们玩个更大的……”
而湖州城外的靖难军秘密工坊,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墨渊,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匠作大监”,此刻面色灰败地跪在工坊中央的空地上,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在身后。他面前,站着一位身着靖难军高级将领服饰、面色冷峻的中年男子,正是奉首领之命前来查办此事的督军,姓赵,人称“赵阎王”。周围围着一圈工坊的工匠和靖难军的大小头目,人人噤若寒蝉,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偶尔打破死寂。
地上散落着那两把炸膛后的“连发燧发枪”的残骸,扭曲的枪管、碎裂的枪托、崩断的弹簧,如同无声的控诉。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
赵督军用马鞭的鞭梢挑起一块还带着烧灼痕迹的枪管碎片,冷冷地瞥了一眼跪着的墨渊:“墨先生,首领对你寄予厚望,拨付钱粮物料无数,你就给首领看这个?两把废铁,炸伤工匠,浪费时日!你还有何话说?”
墨渊抬起头,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那图纸可能是黑石城的陷阱,但看到赵督军那毫无温度的眼神,以及周围那些平日对他阿谀奉承、此刻却面露鄙夷的头目们,他知道,任何关于“陷阱”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只会被视作推卸责任。他最终只是颓然垂下头,声音沙哑:“属下……无能,有负首领重托,甘受军法。”
“军法?”赵督军冷哼一声,“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不过,在处置你之前,首领有令,这工坊不能停!谁来接这个烂摊子?”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
工匠们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这烂摊子,接好了未必有功,接不好就是墨渊的下场,谁敢轻易出头?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人群后方、身材瘦小、一直沉默寡言的老工匠,微微抬了抬头。他叫鲁石头,是工坊里资格最老、手艺也最扎实的工匠之一,平日只管埋头干活,从不多言。赵督军锐利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
“鲁师傅,”赵督军直接点名,“你在这工坊多年,说说看,这枪,问题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