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落在泾阳渠堤的夯土桩上,张伯的夯锤刚扬起,就被一阵马蹄声惊得停在半空。三辆马车碾过冻土,车帘掀开时,县府吏员郑伍的锦袍边角扫过堆在路边的青铜夯具:“奉李县丞令,这批官造夯锤调去修北坡驰道,渠堤先用木夯凑活!”
“不行!” 徭吏周甲扑过去按住车辕,冻裂的手掌在青铜锤上留下红印,“这是卫客卿特批的冬修官料!去年用木夯修的渠段溃了半里,张伯家三亩田全淹了!”
蹲在旁补鞋的张伯猛地站起,草鞋在冻土上打滑:“郑吏,俺们天不亮就上工,就等这青铜锤夯牢渠堤!驰道是官家脸面,渠堤是俺们活路啊!”
话音未落,青骊马踏雪而来。赵承翻身下马时,正见郑伍的随从抡起木夯要砸青铜锤,他腰间的《徭律》竹简 “啪” 地拍在车辕上:“郑伍,睡虎地秦简明载‘冬修渠堤优先配官器’,你私调官料,想抗律吗?”
一、主线:赵承验器追官料,郑伍补过筑渠心
郑伍的脸瞬间涨红,却梗着脖子踢开脚边的木夯:“驰道要迎接河东使臣,耽误了谁担责?渠堤晚修几日死不了人!” 他身后的随从趁机把青铜锤往马车上搬,张伯扑过去抱住锤柄,指节因用力泛白:“这锤上刻着‘泾阳冬渠’,是俺们的救命锤!”
赵承先拽过马车旁的料册木牍 ——“青铜夯锤三十具” 的字迹被划掉,旁添 “调驰道工程”,却无县丞手令;再蹲下身摸渠堤:未夯完的工段土块一捏就碎,比去年溃堤处的土质还松散。“郑伍,你无令私调官器,按《商君法》当罚粟三十石,即刻追回已运走的二十具夯锤,再领三十名役夫补修溃堤隐患段!”
“我凭啥听你?” 郑伍突然掀翻廪粟袋,金黄的粟米混着雪粒滚了一地,“李县丞是我表兄!你一个游学出身的客卿,也敢管县府的事?”
张伯突然跪在雪地里,抓起一把混着粟米的泥土举到郑伍面前:“郑吏你看!这是俺家被淹的田土!去年渠溃后,俺娘饿了三天,靠挖野菜才活下来!这青铜锤要是被调走,开春俺们就得卖儿卖女!” 雪粒落在张伯花白的头发上,他的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枯草。
赵承一把拉起张伯,转身将青铜夯锤塞进周甲手里:“教他看夯土密度!” 周甲立刻取来铁制密度仪,往已夯段一砸 —— 凹陷仅半指;再砸未夯段 —— 凹陷深达两指。“郑伍你看,木夯夯的渠堤经不住春汛!去年溃堤冲毁百亩田,县府赔了五百石粟,这笔账你算过吗?”
郑伍的喉结动了动,视线扫过张伯冻裂的手背,突然踹了随从一脚:“把锤卸下来!驰道那边我去说!” 他抢过周甲手里的密度仪,往土里狠狠一砸,“娘的,要是真溃堤,我表兄也保不住我!”
赵承趁机让人在渠堤立起 “官器护渠碑”,刻着 “青铜夯锤专用于渠,私调者罚粟三十石”,又教役夫们辨认官器印记:“刻着‘内史监造’的都是官料,谁要私调,直接拿这碑砸他马车!” 他在料册上批注:“泾阳冬修,官器为农本,苛吏私调如夺民命,罚之更需教之。”
二、支线?孟姬:魏陇护器斗猾吏,古法修具济农时
同日午后,魏国曲沃的农器坊飘起木屑。孟姬正帮王婆磨耒耜刃,县府小吏宋九带着人闯进来,手里的锁链 “哗啦” 缠上墙角的铁犁:“这批农器全是废铁,按李相爷令,熔了铸兵器!”
“你敢!” 孟姬抄起磨石挡在铁犁前,耒耜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法经?农律》规定‘冬闲需留足农器’!这二十张铁犁开春要耕三百亩田,熔了农人用啥?”
宋九嗤笑一声,一脚踩碎地上的木耒:“秦军都快打到边境了,还管什么耕田?再说这些犁刃都钝了,留着也是占地方!” 他的随从已经架起柴火,要往铁犁上浇火油。
王婆扑过去抱住铁犁腿,眼泪砸在犁铧上:“宋吏,这犁是俺家借三石粟买的!去年秋收就靠它,熔了俺们开春只能用手挖田!” 她掀起衣襟,露出里面磨破的麻布 —— 那是常年扶犁磨的。
孟姬突然想起外婆传的 “淬火复刃术”,转身舀起灶膛里的草木灰,和着井水调成糊状:“这些犁刃能修!” 她抓过一把钝犁刃,往草木灰糊里一浸,再架到火上烤 —— 青烟冒起时,犁刃渐渐泛出青黑色。
“装神弄鬼!” 宋九刚要踢翻灰盆,孟姬已抄起淬火后的犁刃,往木头上一砍 —— 木屑飞溅,切口齐整。“你看,这样复刃后比新犁还耐用!《考工记》载‘草木灰淬铁,坚而利’,你连这都不懂,也配管农器?”
围观众人突然起哄,几个年轻农人冲上去抢宋九手里的锁链。宋九见状不妙,突然喊:“我也是奉命行事!熔器的文书还在县府!” 孟姬立刻揪住他:“现在就去县府对质!要是没有李相爷手令,你这就是私毁农器!”
到了县府,农官见了淬火后的犁刃,当场斥责宋九:“糊涂!农器是根本,兵器可缓铸,你竟要熔犁铸剑?” 他命宋九赔偿王婆的木耒,再给农器坊添二十斤木炭供淬火用。
王婆摸着修好的铁犁,突然给孟姬磕了个头:“你救了俺们全家的活路啊!” 孟姬赶紧扶起她,把淬火方子写在桑皮纸上:“这法子传给大家,以后犁刃钝了,自己就能修。” 夕阳透过坊门,照在一张张泛着青光的犁刃上,像撒了一地希望。
三、支线?淳于越:咸阳论政定农器,新法双保固民生
暮色中的咸阳议堂,烛火映着两份奏报。卫鞅的手指划过秦渠官器被调的记录,眉头拧成疙瘩:“苛吏私调农器,比洪水更害民!去年因农器不足,关中减产两成,这个教训还不够吗?”
淳于越捧着《孟子》,慢悠悠地摇着羽扇:“卫客卿,魏地熔犁铸剑的事更可怕。《孟子》云‘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农器就是农时的根,根没了,变法再严也没用。”
“那你说咋办?” 卫鞅把奏报拍在案上,“驰道要修,兵器要铸,农器也不能少,民力官料就这么多!”
赵承推门而入,怀里揣着孟姬托人捎来的淬火方子和渠堤密度仪:“卫客卿,淳于先生,臣有‘农器双保法’:其一,官器分‘渠用’‘农用’‘军用’三类,刻专属印记,私调者徙边;其二,推广孟姬的淬火术,让农人能自修农器,减少官器依赖;其三,按农户田亩发‘农器补贴’,买新犁者免半亩税。”
卫鞅拿起淬火方子,又看了看密度仪上的刻度,突然笑了:“这法子好!既保住官器专用,又教农人自救。再加一条:私毁农器者,罚为农奴,终身修渠!”
淳于越起身作揖:“善!《管子》云‘仓廪实而知礼节’,农器利则仓廪实,仓廪实则变法行。之前只重律法,忘了农人最需要的是能干活的家伙什啊。”
赵承把双保法条文刻在竹简上,旁添一行小字:“农器者,农人之手足;官器者,变法之根基。手足健则根基稳,根基稳则国可安。” 烛火跳动,照得竹简上的字迹忽明忽暗,像映着千万张握着犁刃的手。
四、冬夜星火照农心,器利渠坚盼年丰
深夜的泾阳渠堤,火把连成一条长龙。郑伍光着膀子抡着青铜夯锤,汗水混着雪水往下淌:“张伯,你看这夯得咋样?密度仪砸下去才陷半指!” 张伯笑着递过陶碗:“郑吏,这碗热粟粥你喝,算俺们谢你把锤送回来。”
渠边的工棚里,周甲正教役夫们认官器印记:“记住,刻‘渠’字的是修渠的,刻‘农’字的是耕田的,谁都不能换!” 角落里,几个农人借着篝火,用孟姬的方子淬火,火星溅在他们冻红的脸上,映出满满的笑意。
咸阳的灯火下,卫鞅在新律竹简上盖下官印,淳于越正给淬火方子加注:“草木灰需用三年艾草,井水要晨露时取,这样淬的犁刃最耐用。” 赵承望着窗外的雪,仿佛看见开春时,千万张铁犁插进新翻的泥土,渠水顺着夯实的堤岸流进田垄,流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他回到案前,在《变法实录》上写道:“秦昭襄王二十三年冬,泾阳护渠锤,曲沃传淬火,咸阳定双保。农器利,渠堤坚,农人笑,则变法真义显矣。” 笔尖划过竹简,留下深深的刻痕,像要把这份暖意,刻进岁月的骨血里。
窗外的雪还在下,却盖不住工棚里的笑语,盖不住农器坊的叮当声,更盖不住寒夜里,那颗为农人跳动的、滚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