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的甬道比想象中更幽深,地面的锁灵符文泛着濒死的淡金光,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空气里的浊灵气息不再是散漫的雾,而是凝成了丝丝缕缕的黑线,缠在众人衣摆上,稍一触碰,便传来刺骨的寒意——那寒意不是来自温度,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拉扯,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要将他们拖进符文之下的黑暗里。
苏浣清辞走在最前,汐灵珠的蓝光比之前亮了数倍,却只能勉强驱散周身三尺内的黑线。她指尖划过甬道侧壁,触到的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一层薄薄的灵力膜,膜下隐约能看到流动的光影,像被冻住的记忆。“这不是普通的甬道,”她停下脚步,冰蓝色眼眸里映着侧壁的光影,“是‘忆灵障’,会勾起人最在意的执念,稍有不慎,就会被困在自己的念想里。”
墨渊辰上前一步,曜苍枪的枪尖在灵力膜上轻点,金色光屑溅起时,膜下的光影突然变了——那是一片燃烧的神殿,玄色的梁柱倒在火里,身着神庭战甲的士兵们举着剑,却不是在对抗浊灵,是在自相残杀。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枪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这是……三百年前神庭的‘陨星之变’。”
“陨星之变?”阿骨抱着骨晶匕首,声音有些发颤——她在骨灵族的古籍里见过这个名字,却只记载着“神庭内乱,死伤过半”,从未有过细节。凌沧渡月的时光晶石贴在灵力膜上,淡白光晕扩散,膜下的光影更清晰了:混乱的战场中央,一个身披暗紫披风的人站在火里,手中握着一枚暗紫色晶石,正是壁画里“浊灵引者”的模样,而他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的神庭将领,战甲上的金纹与墨渊辰此刻的披风纹样,一模一样。
“那个人……是我父亲。”墨渊辰的声音低沉得像淬了冰,过往他从不提父亲的死因,只说“战死沙场”,可此刻膜下的画面里,他父亲的剑刺穿了同伴的胸膛,眼神空洞,像被操控的傀儡,而“浊灵引者”手中的晶石,正泛着与他父亲眼底相同的紫光。
苏浣清辞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腕,汐灵珠的蓝光顺着两人相触的地方流转,试图平复他翻涌的灵力:“别被忆灵障困住,这不是真的。”可她的话刚说完,自己周身的蓝光突然暗了下去,甬道的光影瞬间换了场景——那是汐族的深海圣殿,她的母亲跪在祭坛前,手中捧着的汐灵珠比她现在的大了一圈,而祭坛下,无数汐族族人的尸体堆在水里,鲜血染红了澄澈的海水。
“母亲……”苏浣清辞的声音发颤,她从小听族里说,母亲是“为守护汐灵珠而死”,可画面里,母亲正将汐灵珠的灵力注入一枚黑色的符篆,符篆上的纹路,与沉渊古境陷阱里的黑纹一模一样。忆灵障的寒意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爬,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偷翻母亲的手记,里面有一句被划掉的话:“封印不是守护,是囚禁。”
“清辞!”墨渊辰察觉到她的灵力紊乱,立刻用曜苍枪的金光将她护在身后,可就在这时,阿骨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面前的灵力膜里,是骨灵族的“骨冢”,无数白骨堆成的山头上,她的爷爷(上一任骨灵族守护者)正将骨笛插进自己的胸口,而骨笛里流出的,不是骨灵之力,是浓稠的浊灵,正顺着白骨山往下流,滋养着山底的一团黑影。
“爷爷不会这么做的!”阿骨挥着骨晶匕首砍向灵力膜,匕首划过的地方,光影却没有破碎,反而涌出更多的黑线,缠上她的手臂。她的灵力开始失控,骨晶匕首的绿光忽明忽暗,“古籍里说爷爷是‘耗尽灵力封印浊灵而死’,这不是真的!是假的!”
凌沧渡月的时光晶石突然剧烈震动,清辉四射,将三人从各自的幻境里拉了回来。他脸色苍白,额间渗着冷汗:“忆灵障在读取我们的记忆,用执念制造幻境——这些画面不全是假的,是被篡改的真相。”云曦渡月的承月环悬在半空,清莲微光织成一张网,挡住涌来的黑线:“浊灵引者不仅破坏了封印,还在篡改三族的历史,他想让我们怀疑自己的使命,自乱阵脚。”
墨渊辰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曜苍枪在地面一顿,金色光丝顺着锁灵符文蔓延,修复着那些濒死的光芒:“我父亲当年不是内乱,是被浊灵引者用晶石操控了。他最后应该是清醒了,才会选择战死,不让自己继续伤人。”他看向苏浣清辞,眼神里少了之前的冷硬,多了几分共情:“你母亲的手记没说错,或许当年的封印,本就有别的目的。”
苏浣清辞攥紧汐灵珠,指尖的蓝光稳定下来:“不管封印的目的是什么,现在浊灵破封是真的,族人有危险也是真的。”她抬头望向甬道尽头——那里隐约能看到一扇巨大的石门,门上刻着三族的图腾,图腾中央,嵌着一个圆形的凹槽,大小与汐灵珠、曜苍枪的枪头,还有阿骨的骨晶匕首都能对上,“或许我们不用纠结过去的真相,只要找到现在该做的事。”
阿骨咬了咬唇,收起骨晶匕首,走到两人身边:“我爷爷一定是被胁迫的,骨灵族的使命是守护,不是助纣为虐。”她抬手摸了摸腰间的镇界令牌,令牌上的绿光与甬道的符文呼应,“我想试试,能不能用骨灵之力激活这些符文,帮你们打开石门。”
凌沧渡月点头,时光晶石的光落在阿骨的令牌上:“忆灵障的目的是让我们怀疑自己,可它也帮我们看到了被隐藏的线索——你爷爷的骨笛、清辞母亲的符篆、墨渊辰父亲的战甲,都和浊灵引者的晶石有关。”他指向石门:“石门后的封灵核心,一定藏着晶石的秘密,也藏着三族真正的使命。”
众人不再犹豫,阿骨将镇界令牌按在地面的符文上,绿光顺着符文流转,与墨渊辰的金光、苏浣清辞的蓝光交织在一起,三色光芒像三条纽带,缠向石门上的凹槽。石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缓缓向内打开,门后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无数光点悬浮在半空,像被冻住的星辰,而星空的中央,悬浮着一枚暗紫色的晶石碎片,正是壁画里“浊灵引者”手中的那枚。
可就在这时,苏浣清辞的汐灵珠突然剧烈震动,蓝光里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是汐族的大长老,他的声音带着急促的灵力波动:“清辞!速回汐族!族里出现大量浊灵,是‘浊灵引者’来了!他要找的不是封灵核心,是汐族的‘深海灵源’!”
墨渊辰的曜苍枪也跟着震颤,枪身上的金纹亮起,传来神庭长老的声音:“渊辰,陨星峡谷的封印被破,浊灵引者留下话,说三族的守护都是笑话,他会在‘灵脉交汇点’等我们。”
阿骨的镇界令牌同样发烫,骨灵族的消息传来:“阿骨,骨冢的白骨开始异动,像是要复活成浊灵傀儡!”
三道消息同时传来,甬道的黑线突然暴涨,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星空般的石门后景遮得严严实实。凌沧渡月的时光晶石光芒黯淡下来:“他是故意引我们来封灵核心,调虎离山,目标是三族的灵脉!”
苏浣清辞深吸一口气,冰蓝色眼眸里再无犹豫:“分兵!我回汐族守深海灵源,墨渊辰去陨星峡谷,阿骨回骨冢。”她将汐灵珠的一缕灵力注入墨渊辰的枪尖,又分出一缕给阿骨的令牌,“灵力相连,一旦遇险,我们能立刻感知到。”
墨渊辰点头,曜苍枪扛在肩上,玄色披风在黑线中猎猎作响:“封灵核心的线索我记下来了,等解决了三族的危机,我们再回来。”他看向阿骨,眼神里带着认可:“骨灵族的守护,就交给你了。”
阿骨握紧骨晶匕首,绿光在她周身亮起,不再像之前那样怯懦:“我不会让爷爷的努力白费,也不会让骨灵族丢脸。”
凌沧渡月与云曦渡月对视一眼,时光晶石与承月环的光芒交织:“我们留下探查封灵核心,有消息会立刻传给你们。”
四人不再多言,苏浣清辞转身冲向甬道入口,蓝光劈开黑线;墨渊辰的曜苍枪划出金色光路,朝着陨星峡谷的方向而去;阿骨握着镇界令牌,骨灵之力撑起防护罩,奔向骨冢;凌沧渡月与云曦渡月则踏入石门,直面那片被黑线环绕的星空。
甬道里的锁灵符文彻底熄灭,黑线在地面凝成一个暗紫色的符号,与“浊灵引者”手中的晶石纹样一模一样。而三族的方向,同时升起一缕黑烟,像三根黑色的柱子,刺破夜空,在天际交汇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里,正是“浊灵引者”所说的“灵脉交汇点”。
一场更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而经历过忆灵障的考验,苏浣清辞不再是只知遵循使命的汐族圣女,墨渊辰不再是背负过往的神庭将领,阿骨也不再是需要保护的新生守护者——他们都在执念与真相的碰撞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守护之道”,也为后续的对决,埋下了更坚定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