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艇刚对接母舰，警报系统就响了三声短音。陈渊解开神经链接接口，手臂还有点发麻。他跳下机甲时踩到一块松动的地板，差点摔一跤。
“这破船又漏风了？”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缝隙。
小李从通道尽头跑过来，手里抱着一堆数据板：“不是漏风，是空调坏了。张宇说再不修，作战室要变成蒸笼。”
“那现在开会？”
“正等你呢。”小李喘了口气，“不过这次不是作战会，是表彰会。”
陈渊愣了一下：“谁提的？”
“上面联合下发的通知。”小李咧嘴一笑，“说咱们第三阶段行动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七，俘虏抓得比计划多两倍，还顺带清了三个海盗据点。联盟高层脸都快笑烂了。”
陈渊没说话，跟着他往主舱走。走廊灯闪了两下，像是接触不良。他顺手拍了下灯罩，光才稳住。
主舱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有穿维修服的，也有战斗组的，甚至几个平时躲在后舱不敢露头的后勤员都在。看到陈渊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来了？”林悦靠在门边嗑瓜子，见他走近，递过去一小包，“奖励发的，原味的。”
“你们都拿了？”
“当然。”她扬了扬眉毛，“每人一套新装备，外加三个月双倍积分。听说有人已经开始盘算换宿舍了。”
舱门滑开，里面摆了十几排折叠椅。前排坐着几位舰队代表，中间还空着一个位置。张宇坐在那儿翻文件，抬头看见陈渊，指了指那个空位。
陈渊走过去坐下。旁边那人冲他点点头：“干得不错。”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台上麦克风“滋”了一声。
一位军官站起来，清了清嗓子：“今天召集大家，是为了正式通报第四次联合清剿行动成果。”
台下安静下来。
“本次行动由陈渊带队，目标锁定敌方主力母舰及外围补给网。实际战果超出预期——击毁敌舰十二艘，俘获指挥级人员三十四名，收复失地七处，切断其非法交易链五条。”
他说一句，底下就有人小声议论一句。
“十二艘？我咋记得打了十三个？”
“最后一个算辅助舰队的功劳。”
“真会分。”
军官继续念：“根据联盟条例第十六条，特授予本次行动全体成员‘星火勋章’，即时生效。”
话音刚落，后面工作人员开始发盒子。红丝绒底的小方盒，打开能看到一枚银灰色徽章，中间刻着一团火焰形状的星云。
小李拿到手立刻别在胸口，转头问前排的人：“能叠戴吗？我上回那个还想留着。”
“随便你。”那人耸肩，“反正没人管。”
陈渊接过盒子，没急着打开。他注意到张宇一直盯着台上的军官，眉头微微皱着。
等所有人领完，军官又说：“此外，行动总指挥陈渊，因战术执行果断、临场决策精准，记个人特等功一次，晋升为三级战区协调官。”
台下顿时炸了。
“三级？那不是得跨两级？”
“人家拿命拼来的，你酸什么。”
有人吹口哨，有人鼓掌。林悦直接站起来喊：“老陈，说两句啊！”
陈渊摆手：“没啥好说的，任务完成了而已。”
“别谦虚了。”张宇低声插了一句，“你知道这职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以后开会更多？”
“意味着你有了独立调兵权。”张宇看着他，“只要理由充分，可以申请调动两个中队以上的兵力，不用层层审批。”
陈渊没吭声。他知道这是个机会，但也知道背后的压力有多大。
表彰会结束得很快。大家拿着奖品陆续散去，有人当场拆包装试新护目镜，有人讨论积分怎么花。小李抱着一堆礼品袋追上来：“老大，庆功宴定在晚上六点，食堂加菜，啤酒管够！”
“不去。”陈渊把勋章塞进抽屉，“我得看x-914的资料。”
“哎哟，别总绷着行不行。”林悦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一把抢过他的水杯，“人都需要放松，你再这么熬，迟早脑神经过载。”
“我没过载。”
“你昨天做梦都在喊‘左引擎失压’。”
陈渊看了她一眼：“我说了吗？”
“说了。”小李抢答，“还不止一遍，我都录下来了。”
“删掉。”陈渊伸手要抢，小李蹦开两步。
张宇这时走了过来：“其实他们说得对。你刚回来，至少休息半天。”
“我没时间休息。”陈渊拉开柜子，取出那份加密芯片，“‘灰塔’还在活动，新型机甲专家的线索也不能丢。我们以为赢了，其实只是撕开了一角。”
林悦收起嬉笑的表情：“所以你是认真的？真要去x-914？”
“我已经申请了侦察许可。”
“一个人去？”
“不一定。”陈渊看了眼张宇，“你要是愿意，可以一起。”
张宇沉默几秒：“让我想想。”
三人走到通道拐角，维修组的人正在焊天花板。火花往下掉，逼得他们加快脚步。
小李跟在后面喊：“老大！庆功宴你不来，至少把勋章戴上吧！大家都看着呢！”
陈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那枚星火勋章，别在左胸。
“行了吧？”
“这才对嘛！”小李乐了，“不然显得咱队伍没荣誉感。”
陈渊没接话，转身走进操作间。
电脑刚启动，屏幕跳出一条新消息：【x-914空间站轨道数据已更新，预计七十二小时后进入可接入范围】
他点开附件，是一段残缺的日志记录。最后一页写着：
＞ 实验体编号07意识同步率突破百分之八十九，但出现不可逆神经侵蚀现象。建议终止远程连接测试。
陈渊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门外传来敲门声。
林悦探头：“晚上真不来？”
“不来。”
“那你至少吃口热的。我让食堂留了份牛肉面。”
陈渊点头：“放桌上就行。”
她没走，站在门口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赵铁锤要是活着，肯定也不希望你把自己逼死。”
陈渊手指顿了顿。
“我不是为了证明什么。”他低声说，“我只是不能停。”
林悦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半小时后，张宇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新的编组名单。
“我重新安排了训练营的轮值。”他说，“另外，我查了最近三次袭击的时间间隔。”
“多久？”
“平均四天零六小时。”张宇把数据放桌上，“他们在适应我们的节奏，下次动手可能更快。”
陈渊点头：“那就我们也提速。”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我跟你一起去。”张宇说，“但得带上两个技术员，万一遇到老王说的那种纹路系统，现场得有人能破译。”
“行。”陈渊关掉屏幕，“让他们今晚就准备设备。”
张宇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刚才联盟总部来信，说有个叫‘深井’的情报源主动联系，声称掌握‘灰塔’核心成员的身份信息。”
“可信吗？”
“不知道。”张宇摇头，“但对方提供的验证码，和十年前失踪的一支特勤队编号一致。”
陈渊站起来：“查这个人。”
“已经在查了。”张宇打开通讯器，“不过提醒你一句，越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越容易有问题。”
“我知道。”陈渊活动了下手腕，“所以我才要亲自走一趟。”
夜色渐深，主舱灯光调成夜间模式。大部分人都去休息了。只有维修区还亮着几盏灯。
陈渊坐在机甲驾驶舱里，最后一次检查系统状态。
燃料满格，武器锁定正常，导航校准完毕。
他摸了摸胸前的勋章，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摘下来。
通讯频道响起提示音。
是小李发来的语音：“老大，我把双频扫描仪又调了一遍，干扰环境下误差控制在百分之三以内。你要是在那边发现啥高科技玩意儿，记得拍点照片回来！”
陈渊轻笑一声，回复：“活着回来再说。”
他关闭舱门，启动预热程序。
推进器发出低沉的嗡鸣。
窗外，一颗红色信号灯缓缓亮起。
倒计时开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