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响，陈渊刚冲出指挥舰主控室，脚下的甲板就猛地一震。他扶住墙稳住身体，抬头看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闪了两下，随即恢复正常。
“张宇！那艘黑船有动作没有？”他一边往x-09停靠点跑，一边打开通讯。
“没开火，但能量读数还在涨。”张宇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我已经让联盟舰队分散撤离核心区域，现在正组织三支小队从侧翼包抄过去试探。”
“别靠太近。”陈渊说，“那玩意儿不像普通战舰，我刚才在控制台看到它的信号频段和咱们用的完全不一样。”
“明白。现在敌方残余部队已经开始溃退，不少人关了引擎装死，我们的人正在接管俘虏。”
陈渊拐过最后一个弯，终于看到x-09停在对接舱口。机体左腿有道裂痕，装甲片歪在一旁，但整体还能动。
他跳进驾驶舱，系统自检刚启动，林悦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老大，你猜我在那艘黑船上发现了啥？”
“你说那艘？”陈渊皱眉，“你靠近了？谁让你去的？”
“我没靠近！”林悦语气有点委屈，“我是通过之前启动的信号塔反向扫描了一下，发现它对外通信用的是加密频段，而且……它发过一条指令，目标是——咱们之前炸掉的那艘自毁舰。”
陈渊手指一顿。
“你是说，那艘舰本来不该爆炸？”
“对！”林悦语速加快，“我调了时间线，那条指令是在爆炸前十秒发出的，内容是‘终止程序’。可那时候你已经把炸弹转移了，说明……有人想救那艘船。”
驾驶舱里安静了一瞬。
陈渊盯着屏幕上的战场地图，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前几小时的战斗节奏。海盗舰队一开始攻势猛烈，但指挥链异常僵硬，像被什么东西强行统一调度。后来他炸了挂载自毁程序的旗舰，对方立刻乱了阵型——这本该是好事。
可如果那艘旗舰根本不是他们自己要炸的呢？
“张宇。”他重新接通频道，“查一下所有被击毁的敌舰，有没有共性？比如改装痕迹、动力源类型。”
“已经在查了。”张宇回，“初步发现七艘重创或沉没的战舰都用的是老式核聚变引擎，而且……它们的导航系统出厂编号都来自同一个基地。”
“蓝星旧历二一七三年关闭的那个？”陈渊问。
“就是那儿。”张宇顿了下，“问题是，那个基地早就被登记为废墟了，理论上不可能再产出任何设备。”
陈渊靠在座椅上，呼吸放慢。
事情不对劲。
海盗打得太整齐，撤得太仓促，连那艘神秘黑船出现的时机都像是算好的。更别说还有人想救那艘本该被放弃的旗舰。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袭击。
这是清场。
“所有人注意。”他切换到全军频道，“不要接收任何自称投降的信号，所有俘虏先隔离审查。另外，派两组技术员去最近的残骸区，我要那些引擎的核心数据。”
命令刚发完，x-09的雷达突然报警。
远处那艘黑船的能量读数达到了峰值，紧接着，一道暗红色光束划破太空，擦着联盟主力舰队的尾部扫过。
所经之处，三块漂浮的舰体残骸直接汽化，连渣都没剩。
“我的天……”张宇低呼，“这火力，够轰穿行星地壳了。”
“它没瞄准我们。”陈渊盯着轨迹分析，“刚才那一击偏了至少二十度，更像是……测试武器。”
“测试？”
“对。”陈渊点头，“它在找最佳发射角度，或者等什么信号。”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我可以调动五艘巡洋舰集中火力打它护盾。”
“不行。”陈渊否决，“我们现在打的是消耗战，对方明显在拖时间。万一它真能把整个舰队一炮端了，咱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了想，又说：“传令下去，所有单位保持移动，别停在一个位置超过三十秒。另外，把之前缴获的指挥舰推到前线来，让它不断发送假指令。”
“假指令？”
“就说主力准备强攻，诱导那艘黑船提前出手。”陈渊冷笑，“它既然想当裁判，那就让它早点亮牌。”
命令迅速传达。
十分钟不到，战场局势开始变化。
联盟舰队分成多个小群，在不同方向做出进攻姿态。那艘缴获的指挥舰也不断广播伪造命令，说什么“第三波突击已就位”“能量武器充能完成”。
黑船果然有了反应。
它的主炮开始缓慢转向，锁定其中一个最密集的舰队集群。
“来了。”陈渊屏住呼吸。
就在炮口亮起红光的瞬间，联盟舰队突然集体变向，像鸟群一样四散分开。
而那道光束，最终只扫过一片空域，击中一块废弃空间站的支架。
轰！
整座支架瞬间蒸发，连带附近的几台侦察无人机也被波及。
“它上当了！”张宇喊，“这一炮浪费了大量能量，读数正在回落！”
“机会。”陈渊立刻下令，“让重型火力组集火它的推进器！别管护盾，打它的尾巴！”
命令下达后，十二艘武装护卫舰从不同方向逼近，避开正面火力，专挑黑船后方薄弱区猛攻。
导弹、激光、电磁弹接连命中。
黑船的尾部护盾很快出现裂纹，一台推进器外壳破裂，喷出大股高温气体。
“有效！”张宇声音激动，“它开始后撤了！”
陈渊却没有放松。
“它不是怕被打。”他说，“是任务失败了。”
果然，黑船一边后退，一边释放出大量干扰烟雾，同时开启隐形涂层，身形逐渐淡出雷达。
最后一刻，它还朝太空发射了一串加密信号，频率极短，几乎无法捕捉。
“截了吗？”陈渊问。
“勉强抓到一段。”张宇回，“正在解码，但估计是自毁协议，内容大概率是‘行动终止’。”
陈渊沉默片刻，缓缓松开握紧的操作杆。
这场仗，赢了。
但他们面对的敌人，可能才刚刚露脸。
“清点伤亡。”他低声说，“统计所有参战单位的损伤情况。另外，把那七艘有问题的战舰引擎核心全部封存，我要亲自看。”
“你还打算研究？”张宇有点惊讶，“现在最该做的是休整吧？”
“就是因为要休整，才更要搞清楚。”陈渊看着窗外渐渐平静的战场，“今天这帮海盗，打法像机器人。那艘黑船，技术远超现有水平。如果背后真有人在统一操控……下次就不会只是试探了。”
通讯那头安静了几秒。
“你说得对。”张宇终于开口，“我会让人把资料送到你那边。”
陈渊关闭通讯，起身走出驾驶舱。
外面的维修人员已经开始工作，有人在给x-09换装甲，有人在检查能源管线。一名年轻船员拿着记录板跑过来，问他是否需要更换操作系统。
他摆摆手，目光落在远处仍在燃烧的一块残骸上。
那里原本是一艘敌舰，现在只剩下一个扭曲的框架，还在往外冒火星。
忽然，他注意到那残骸内部闪过一丝蓝光。
很微弱，像电路短路时的火花。
但他记得很清楚——那种蓝色，和他在地球时见过的某种超导材料激发时的颜色一模一样。
而那种材料，按理说在这个时代已经被淘汰了。
他快步走回控制台，调出刚才那段加密信号的残留波形图。
放大，拉直，对比。
心跳慢了一拍。
波形末端的震荡频率，和蓝光闪烁的节奏，完全一致。
他立刻抓起通讯器。
“张宇，马上封锁所有接收到那段信号的终端设备，任何人不准私自查看解码结果。”
“怎么了？”
“那不是撤退指令。”陈渊盯着屏幕，“是标记。他们在记录谁收到了信号，谁没有。”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像是某个面板自动弹开了。
他转身看去，只见x-09的维修舱口处，一块原本关闭的检修盖板，正缓缓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