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还在炸响，指挥室的屏幕闪得厉害。陈渊盯着主战场的动态图，手指在控制面板上滑动，一条条战报不断跳出来。
东线压力没减，西线又传来警讯：敌舰正在调整阵型，三艘主力舰缓缓前移，护航编队呈扇形展开。
“不对。”他忽然停下手，眉头皱起。
刚才那一波通讯干扰刚过去，各战区恢复联络时，有个细节被忽略了——敌方指挥频道在每次大规模进攻前，都会中断一次通信，时间不长，大概十五秒。
第一次他以为是信号波动，可现在看，已经连续出现了四次同样的情况。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
他调出过去十分钟的通讯记录，把敌我双方的指令时间轴并列对比。果然，每次对方发起冲锋前，他们的指挥频段都会出现短暂静默，像是主动切断了内部通话。
“他们在等什么？”陈渊靠在椅背上，脑子转得飞快，“打之前先闭麦？怕泄密？还是……”
他猛地坐直。
“这不是断联，是切换！他们在换频道！”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快。如果敌人每次进攻前都要临时切换指挥系统，说明他们的通信网络不稳定，或者有防监听机制。但更重要的是——这中间存在空档。
十五秒。
足够做很多事了。
他立刻接通张宇：“你们刚才发动反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敌方机甲动作变慢？像是突然没人指挥了？”
“有！”张宇回得很快，“就在第二轮推进时，他们那群重装机甲愣了那么一下，原地转圈，跟卡住了一样。”
“那就是了。”陈渊眼神一亮，“他们换频道的时候，前线单位会失去指令输入。”
他迅速在战术板上画出推演路线：敌军主力压进时，必须由指挥舰统一调度，一旦切换频率，至少有十到十五秒的延迟期。这段时间里，前线部队只能按预设程序行动，反应迟钝。
“漏洞找到了。”他抓起通讯器，“通知所有作战单元，准备执行‘穿针’计划。”
“啥计划？”调度员愣住。
“没有计划。”陈渊说，“我现在要去他们指挥链最脆弱的时候，插一刀。”
他说完就站起身，摘下耳机。
“你去哪？”调度员吓一跳。
“上机甲。”他说，“我要亲自带队突袭。”
“你疯了？你是总指挥！不能离岗！”
“正因为我是总指挥，才得去。”陈渊边往外走边说，“这种机会一辈子就一次，错过了，咱们就得在这耗到弹尽粮绝。”
他穿过走廊，脚步沉稳。维修组的人看到他来了，立刻迎上来。
“动力舱刚做完最后一次检测，没问题。”老王擦着手说，“就是改装过的推进器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住高强度机动。”
“能动就行。”陈渊点头，“给我配一台反应最快的机体，别整花里胡哨的功能，只要速度和灵活性。”
“行，三号机刚修好，引擎换了双核驱动，就是装甲薄点。”
“我不打算硬扛。”陈渊笑了笑，“我是去钻空子，不是去对轰的。”
三号机停在发射平台上，漆黑的外壳还没来得及重新喷涂编号，只在肩部用红漆写了两个字：“破晓”。
“这名字谁起的？”陈渊问。
“小李之前说的。”老王声音低了下去，“他说你开的机甲，总能在最黑的时候撕开一道口子。”
陈渊没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那两个字。
几秒后，他踏上登机梯，舱门关闭。
系统启动，仪表盘逐一亮起。他深吸一口气，接入公共频道：“全体注意，接下来我会进入敌方通信切换间隙实施突击。所有人按原定节奏继续防守，不要改变节奏，让他们觉得一切正常。”
“老大，你要冲哪？”张宇问。
“敌舰指挥塔。”陈渊看着雷达上的红点，“他们敢换频道，说明主控系统不在旗舰上，而在后方那艘隐形舰。我要把它打出来。”
“可你怎么知道它在哪？”
“我不知道。”陈渊说，“但我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失明’。”
他将机体切换至静音模式，关闭外部灯光，缓缓滑出发射平台。
夜空中，战火依旧纷飞。远处的爆炸照亮了云层，而他的机甲像一滴水，悄无声息地融入战场边缘。
与此同时，敌方第五次大规模冲锋开始集结。
陈渊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通讯监测窗口。
来了。
敌方指挥频段再次中断。
“就是现在！”
他猛推操纵杆，三号机瞬间加速，贴着地面疾驰而出，划过一道低空弧线，直扑敌阵后方。
警报响了。
敌方侦测系统捕捉到了异常信号，两架巡逻机立即调头拦截。
但陈渊早有准备。他在三百米外突然开启干扰装置，释放出大量虚假热源信号。对方雷达顿时混乱，两架巡逻机冲向假目标，撞在一起。
他趁机拉升高度，绕过防空火力网，逼近敌方编队核心区域。
前方，一艘外形奇特的舰船正缓缓移动。它表面涂着吸光材料，几乎与夜空融为一体，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出轮廓。
“果然是你。”陈渊冷笑。
这就是敌方真正的指挥舰。
他降低速度，从侧翼接近。距离越来越近，八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突然，敌舰周围升起一圈能量屏障。
“反应挺快。”他咬牙，“但晚了。”
他按下按钮，机甲背部弹射出四枚微型追踪弹。这些本是用来定位目标的小型装置，现在被他改成了诱饵。
追踪弹飞出后立刻散开，模拟出多台高速接近的机甲信号。敌舰防御系统立刻锁定其中两个，屏障发生偏移。
就在这瞬间，陈渊操控机体俯冲而下，从屏障缺口切入，直接撞向敌舰底部连接口。
金属撞击声震耳欲聋。
他没停，立刻启动磁力锚，将机体牢牢固定在敌舰外壳上。
“通讯切回来了吗？”他问指挥室。
“刚恢复，但他们已经开始排查异常信号。”调度员声音发紧，“你最多还有两分钟。”
“够了。”陈渊解开安全带，打开舱门。
冷风灌进来，他背着一个小型爆破包，顺着舰体外缘爬行。
目标：主控舱通风管道。
他记得林悦提过，这类隐形舰为了散热，会在底部留一条隐蔽通道，连通内部核心区域。
找到了。
格栅只有巴掌大，但他随身带着切割工具。三分钟，洞口打通。
他钻进去，匍匐前进。
管道狭窄，每一步都得小心。前方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确认刚才的干扰源了吗？”
“还在查，可能是个故障信号。”
“别大意，那个陈渊不简单。”
陈渊停下动作，屏住呼吸。
等声音远去，他继续往前爬。
终于，他看到了主控室的入口。
他取出爆破包，设定倒计时，轻轻贴在门框接缝处。
然后转身，原路返回。
当他重新回到机甲时，倒计时还剩四十秒。
他启动引擎，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一声急促警告：“敌舰开始充能！可能是要自毁程序！”
“不可能这么快。”陈渊皱眉，“他们还没放弃指挥权。”
下一秒，他明白了。
不是自毁。
是准备强行切换备用频道，彻底封锁外部入侵。
他立刻调转方向，不再逃离，而是朝着敌舰动力舱靠近。
“拼一把。”他喃喃道。
三十秒。
他将机甲推进到极限速度，撞向动力舱外壳。
轰！
裂缝出现。
他抓住机会，把最后一枚炸弹塞进裂口，引爆。
冲击波掀翻了他的机体。
屏幕一片雪花。
远处，敌舰剧烈震动，灯光接连熄灭。
指挥室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盯着雷达。
五秒后。
敌方主阵型开始混乱。
进攻节奏完全被打乱。
多台机甲停止行动。
“成功了。”调度员声音发抖，“他们的指挥系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