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流星没有坠落，而是缓缓降低高度，朝着这片区域飞来。
陈渊站在高地上没动，手按在腰间的电磁手枪上。他身后不远处的指挥车里，通讯器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刚刚传来的工程组汇报记录。
“东侧第三传感器节点完成调试。”
“西侧伪装炮台结构稳固，抗风测试通过。”
“光缆主干接通，信号延迟低于标准值。”
这些消息一条条跳出来，但他没看。他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两道逐渐清晰的飞行轨迹。
几分钟后，空中传来轻微的引擎声。不是战舰那种轰鸣，更像是小型侦察机的低功率推进器。
张宇从另一侧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个便携检测仪。“不是敌方主力机型，型号偏民用，可能是改装过的无人侦察机。”
“来的不是机器。”陈渊说，“是人。”
“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纯无人机，不会选这种显眼的方式进场。”他眯起眼，“它们想让我们看见。”
话音刚落，两架飞行器在防线外围三百米处悬停，随后缓缓降落。机体外形确实像民用型号，但涂装经过重新喷绘，颜色灰暗，没有任何标识。
十分钟后，两名身穿轻型防护服的人从飞行器中走出。他们没有携带重型武器，手上只握着标准探测仪，动作谨慎但不算紧张。
“看来我们被当成普通施工队了。”张宇低声说。
“那就继续让他们这么以为。”陈渊转身走向临时营地，“通知所有人，按‘故障抢修’预案行动。灯光维持最低亮度，重型设备暂停运行。”
“你要见他们？”
“不见不行。”他抓起一件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披上，“我得看看他们是来查岗的，还是来收尸的。”
半小时后，陈渊带着两名技术人员迎了上去。他故意把步伐放慢，脸上带着疲惫和不耐烦。
“你们谁负责？”其中一名来人开口，声音透过面罩有些发闷。
“我是现场主管。”陈渊抹了把脸上的灰，“这破地方太阳能板烧了三块，发电机也出问题，正愁怎么收场呢。”
对方打量他几眼，又看了看四周熄火的吊车和半埋的电缆沟。“你们是联盟派来的？”
“不然还能是谁？”陈渊翻了个白眼，“难不成我们自己掏钱来这种鬼地方修路？”
另一人举起探测仪扫了一圈。“我们在监控里看到你们前几天运进来不少模块，说是维修，怎么连炮台架子都搭起来了？”
“那是备用结构件。”陈渊耸肩，“上面要求能快就快，万一哪天海盗打过来，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低头操作腕表，似乎在传输什么数据。
陈渊假装没注意，转头对身后的技术员说：“老李，去把东边那组储能箱打开，让他们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电池。”
技术员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几分钟后，对方收起设备。“我们会向上级报告情况。你们继续施工，别搞小动作。”
“我们巴不得早点干完走人。”陈渊叹了口气，“谁乐意在这吃沙子喝风？”
两人登上飞行器，原地升空，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直到他们的信号彻底离开监测范围，张宇才从掩体后走出来。“他们信了？”
“一半吧。”陈渊摘下工作服扔在地上，“至少不会马上动手。但他们一定会再派人来，这次带的是真家伙。”
“所以你刚才故意让他们看那些没通电的炮台？”
“不然呢？”他冷笑，“等他们发现咱们早知道他们来了，反而不好办。现在让他们觉得我们蠢，比什么都强。”
回到指挥车，他立刻调出整条防线的布防图。屏幕上，十几个红点分布在不同位置，代表已部署的传感器和伪装火力点。
“目前的问题是，这些点太散。”他指着地图，“一旦敌人真打进来，互相支援跟不上。”
“你是想重新规划布局？”张宇凑近看。
“不只是调整。”陈渊拿起笔，在几个关键区域画圈，“我要把现有的防御节点合并成三个核心区块。每个区块都有独立能源、通讯和武器系统，哪怕其他部分被切断，也能单独作战。”
“可材料不够。”张宇皱眉，“上次申请的合金板还没批下来。”
“那就用现有资源改。”陈渊拉开抽屉，翻出一叠旧图纸，“记得我们在废土星用过的那种拼接式护盾框架吗？把废弃机甲的支撑梁拆了，焊在一起当骨架。虽然不如正规盾墙结实，但扛几轮炮击没问题。”
“你是说……废物再利用？”
“什么叫废物？”陈渊抬头，“只要还能挡子弹，就是好东西。”
两人连夜开会，召集留守的技术人员一起讨论方案。有人提出担心，说这样拼出来的盾阵可能撑不住高强度打击。
“没人指望它挡住主力舰队。”陈渊直接打断，“我们的目标不是硬拼，是拖延时间。只要拖到援军赶到，就算成功。”
第二天一早，新的施工计划下发。所有人员分成三组，分别负责北、中、南三个核心防区的改造工程。
陈渊亲自带队去中部区域。这里原本只有一座观测塔和两段电缆沟，现在要建成主防御枢纽。
工人们开始拆解附近废弃的运输舱外壳，切割成合适尺寸的金属板。焊接声从清晨响到傍晚，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中午时分，一架运输舰从后方抵达，送来一批新物资。除了补给品外，还有几箱标注为“紧急调配”的零件箱。
陈渊亲自验收，打开其中一箱检查。里面是一堆看起来像是报废机甲关节的组件。
“林悦送来的？”他问驾驶员。
“她说这些东西还能用。”对方点头，“虽然旧了点，但动力传导效率还在标准线以上。”
“她倒是会省钱。”陈渊笑了笑，挥手让人搬下去。
下午三点，中部防区的第一段新型护盾框架立起。整体呈弧形，由七根加固梁支撑，表面覆盖多层交错的金属板。远看像个歪歪扭扭的龟壳，但结构扎实。
“测试一下强度。”陈渊下令。
一台小型爆破装置被安置在盾面前五米处。引信点燃后，一声闷响炸开，尘土飞扬。
烟雾散去后，护盾主体完好，只有最外层的一块钢板翘起。
“合格。”陈渊走过去敲了敲主体结构，“再加两排锚钉，防止被冲击波掀翻。”
晚上，他坐在指挥车里整理今日进度。终端上跳出一条新消息：【北部防区已完成第一阶段组装，夜间进行压力测试】。
他回了个“收到”，正准备关机，忽然注意到屏幕角落有个异常信号波动。
不是敌方频率，也不是己方通讯。
他放大波形图，发现这是一段极短的数据流，夹杂在日常监测信号中，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
“这是什么？”他叫来值班技术员。
对方查看后摇头。“不像常规传输，倒有点像……远程唤醒指令。”
陈渊盯着那串代码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通知所有防区，立即断开非必要外部连接。另外，让中部和北部的护盾系统先不要接入主控网络。”
“出什么事了？”
“有人想趁我们建防线的时候，偷偷塞点东西进来。”他拿起外套往外走，“我去北区看看。”
外面风很大，吹得刚焊好的金属支架发出轻微震颤。他一路走到北部防区，发现工人们正在做最后的调试。
“你们有没有接到自动升级提示？”他问现场负责人。
“有啊。”那人点头，“十分钟前系统弹窗，说要安装新版防护协议。”
“谁批准的？”
“没人。”对方一脸茫然，“我以为是总部统一推送的。”
陈渊立刻冲向控制箱，打开面板切断电源。就在他拔掉最后一根数据线时，箱体内传出一阵细微的电流声。
他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指尖碰到一块不该存在的附加芯片。
拿出来一看，表面刻着一行小字：**xG-9t-2**
和之前在地下发现的那块编号一致。
“还真是阴魂不散。”他捏紧芯片，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
远处，新建的护盾框架静静矗立在风中。
一块未固定的金属板被风吹动，发出“哐”地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