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把林悦发来的最后一组数据看完，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划了一下，关掉了通讯界面。他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连续几个小时盯着屏幕，身体早就僵了，但他没时间休息。
他转身走向机甲停靠的位置，脚步很稳。那台半残的机甲正靠在一块巨大的陨石边，外壳上的焊痕还泛着新金属的光泽。小李已经在旁边忙活了快一小时，检查最后几处线路接口。
“怎么样？”陈渊走近问。
小李抬起头，脸上蹭了点机油，“主系统没问题，动力输出稳定在71%，冷却还能撑住。隐身模块……我试过一次，信号衰减达标，但不知道实战能不能扛住扫描强度。”
“能用就行。”陈渊拍了下他的肩，“去通知林悦，按计划行动。”
小李点点头，赶紧跑向通讯终端。
五分钟后，三人集合在临时指挥舱内。空间不大，三个人挤在一起，说话声音都压得很低。
“接下来这一步，不能出错。”陈渊指着投影上的航线图，“中继站每22分钟发一次强信号，持续90秒左右。这段时间巡逻舰会往外偏，形成空档。我们就在这个窗口进去。”
林悦凑近看了眼路线，“贴着碎石带走？这速度得多慢？”
“慢点才安全。”陈渊说，“他们雷达扫的是高速移动目标，我们要是跟漂浮的石头一样，反而不容易被盯上。”
小李插嘴：“那我还得关引擎？光靠惯性滑？”
“对。姿态喷口可以微调方向，但别频繁启动。越安静越好。”
林悦咧了下嘴，“你这是让我们当太空垃圾啊。”
“当垃圾最安全。”陈渊面无表情，“谁会盯着一堆破铜烂铁看？”
小李笑了一声，又赶紧收住。
“记住位置顺序。”陈渊继续说，“我打头，你们两个跟在后方两侧，保持三百米间距。一旦发现异常，立刻静默，等我指令。”
林悦点头，“要是真被发现了呢？”
“那就拼速度。”陈渊看着她，“但我们尽量别走到那一步。”
说完，他关闭投影，“准备出发，十分钟后登机。”
三人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机甲旁。
陈渊钻进驾驶舱，舱门自动闭合。系统启动音响起，hUd界面逐项亮起。他快速浏览一遍状态栏：能源正常，导航锁定，武器系统离线——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能躲过去才是本事。
他伸手摸了下背部的改装模块开关。那是赵铁锤早年留下的老式光学迷彩装置，一直没拆。原本以为这种玩意儿早就淘汰了，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一号机准备完毕。”他按下通讯键。
“二号就位。”林悦的声音传来。
“三号也好了。”小李接上。
“出发。”陈渊轻推操纵杆，机甲缓缓离开陨石遮蔽区，贴着地面滑行，像一块被引力拖动的废铁。
三台机甲排成三角阵型，沿着预定路线缓慢推进。前方是密集的小行星残骸带，大小不一的碎石漂浮在空中，有些还在缓慢旋转。他们的目标就在前方——海盗旗舰所在的区域。
走了大约十分钟，小李突然在频道里低声开口：“前面有动静，左前方八百米，一艘巡逻舰正在转向。”
陈渊立刻停下动作，调出雷达视图。红点正从侧翼靠近，航线确实变了。
“按原计划，贴最近那块大陨石背面。”他下令。
三台机甲同时调整方向，悄无声息地滑向一块直径约五十米的岩石后方。机体紧贴表面，几乎融为一体。
巡逻舰缓缓驶过，探照灯扫过周围空间，几次差点照到他们的位置。小李屏住呼吸，手一直放在紧急规避按钮上。
“它要停了？”林悦小声问。
“不是停，是等信号。”陈渊盯着时间，“再过三分钟，中继站就要激活，它们得避辐射。”
话音刚落，远处那颗带环陨石猛地闪了一下，一道强波扩散开来。
两艘巡逻舰果然同步外移，各偏出约三百米，拉开安全距离。
“就是现在。”陈渊推动操纵杆，“低速前进，别冲太快。”
三台机甲再次启动，借着信号爆发的干扰掩护，穿过原本由巡逻舰封锁的空域。这一段是最危险的，只要有一台被锁定，整个行动就得暴露。
但他们顺利穿过了。
“出来了。”小李松了口气，“没被扫到。”
“别放松。”陈渊提醒，“这才刚开始。”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谨慎。他们不断利用漂浮物遮挡身形，有时甚至让机甲假装被碎片撞击后失控翻滚，骗过远程监控的判断逻辑。
一个小时后，旗舰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庞大的黑色舰体横亘在星空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外壳布满炮塔和观测窗，但有几个区域明显灯光稀疏，应该是防御盲区。
“按b路线走。”陈渊引导，“贴右侧阴影带，那里有个维修通道口，平时没人守。”
林悦低声问：“你确定那门能打开？”
“不一定能开，但至少能藏。”陈渊说，“我们先靠近，确认最后距离。”
三台机甲继续低速逼近，动作越来越慢。每一米都得计算清楚，稍有差池就会触发警报。
就在他们距离旗舰不足两公里时，意外发生了。
一艘巡逻舰突然偏离常规航线，朝他们所在方向直行而来。它的探照灯开启，光束扫过陨石带，几次擦过他们的藏身点。
“它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小李声音有点抖。
“别说话。”陈渊立即下令，“全员静默，切断非必要电源，连生命维持调到最低。”
驾驶舱内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最基本的仪表微光。呼吸声变得极轻，仿佛连空气都不敢流动。
那艘巡逻舰越靠越近，最近时只有三百米。
探照灯又一次扫来，光柱掠过机甲表面。
陈渊的手已经搭在迷彩模块开关上。
“如果它再往前一百米，就启动。”他低声说。
所有人屏息等待。
巡逻舰缓缓移动，灯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慢慢移开。舰体开始转向，沿着原路返回。
“走了。”林悦终于开口，“它没发现。”
陈渊没回应，又等了整整一分钟，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继续前进。”他说，“还有最后八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