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祖坟改造的“往生银行”24小时吐钞口前，队伍排到三公里外。墓碑形状的提款机外壳沾满手印污垢，顶端的菊花纹章被撬走，留下生锈凹坑。空气里飘着劣质烧酒、汗馊和电子元件过载的焦糊味。午夜钟声刚过，提款机内部突然爆出沉闷的金属刮擦声，像有巨兽在啃噬输钞齿轮。
“叮！叮！叮！”
急促的故障警报比吐钞声更早炸响。排第一的流浪汉老鲍猛扑到出钞口，把捡来的铝锅怼在槽下：“老子的养老金…呃？！”
噗嗤——！
没有崭新的万元大钞，喷涌而出的是粘稠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金色粉尘！粉尘混着黑色的油污碎屑，劈头盖脸浇了老鲍满头满身！刺鼻的金属腥气瞬间盖过汗臭。老鲍下意识舔了舔糊在嘴唇上的金粉，舌尖立刻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和铁锈味。
“辐射金！是赵家的黑金子！”后面有人尖叫，声音里充满恐惧…和狂喜。
人群瞬间炸锅！没人再排队，所有人像闻到血腥的鬣狗，疯狂扑向那台仍在喷吐金粉的提款机！铝盆、饭盒、塑料袋、甚至脱下的衣服，所有能盛东西的物件都伸向出钞口。金粉混着油污喷溅，粘在头发上，吸进肺里，钻进指甲缝。咳嗽声、叫骂声、争夺推搡的厮打声混杂在一起。盖格计数器的尖叫淹没在喧嚣中——没人关心，沾满金粉的手只顾着把“钱”往怀里扒拉。
“咳咳…让开！我的锅…”老鲍被挤倒在地，铝锅被踩扁，他像护崽的野兽般蜷缩着，用身体盖住锅底残留的一点金粉。
就在这片混乱的顶点，提款机上方那块积满灰尘的广告屏，“滋啦”一声亮起！姜璃的全息影像在弥漫的金粉尘雾中凝聚成型，纤尘不染。她身后是璃资本通天塔冰冷的金属背景。
“往生银行客户请注意，”她的声音清晰、冰冷，穿透所有喧嚣，“本行推出‘骨金置换’特惠活动：即日起，凡存入指定人体钛合金债务清偿装置（型号：LY-SpINE-dEbt-7），可于任意网点兑换双倍面额现钞。”
全息影像旁弹出详细图示：白薇薇后背那条贯穿脊柱、此刻正断断续续闪烁着【寿命：00:00:17】的LEd灯带被高亮标注。
“活动仅限…最后十七分钟。”姜璃的影像露出极淡的微笑，目光似乎穿透屏幕，精准地投向人群后方某个角落。
所有的疯狂争夺，在这一刻诡异地停顿了半秒。数百双布满血丝、沾满金粉的眼睛，顺着姜璃目光的指引，齐刷刷地转向！
蜷缩在便利店废弃空调机箱后面的白薇薇，像受惊的虫子般猛地一颤！她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早已破烂不堪，露出后颈闪着冷光的钛合金脊椎接口，以及背上那条如同附骨之疽的LEd灯带——红光正微弱而固执地跳动着：【寿命：00:00:16】。她枯瘦的脸颊深陷，嘴唇干裂出血，浑浊的瞳孔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她想往后缩，但植入的机械脊椎发出“嘎吱”的摩擦声，每一次移动都带来椎管深处撕裂般的剧痛。她只能徒劳地用手去抓挠冰冷的空调机箱外壳，指甲崩裂出血。
贪婪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她，如同探照灯打在猎物身上。
“抓住她！脊椎值双倍！”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率先嘶吼，挥舞着装满金粉的塑料袋扑过去！
如同点燃了炸药桶！人群调转方向，如同金色的潮水，裹挟着辐射尘和疯狂的呐喊，向那个角落汹涌扑去！
“别过来！滚开！”白薇薇发出撕心裂肺的、不成调的尖叫，拖着失效的机械腿拼命向后蹭。但太慢了。几双沾满金粉和油污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破烂的裤腿，像铁钳般箍住了她枯瘦的脚踝！
“啊——！！！” 剧痛和恐惧让她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胡乱踢蹬着。一只沾满污泥的皮鞋狠狠踹在她小腹上，她眼前一黑，胃里的酸水和胆汁混合着喷了出来。
混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分开人群。是龙哥。他依旧穿着那件油污发亮的工装夹克，脖子上挂着盖格计数器，屏幕上鲜红的【780μSv\/h】疯狂闪烁。他手里没拿poS机，而是提着一把巨大的、闪烁着液压冷光的工业断线钳！钳口锯齿森然。
“都他妈让开！别弄坏了老子的‘双倍券’！”龙哥粗鲁地推开挡路的人，几步跨到瘫软在地、被几只手死死按住的白薇薇身前。他咧嘴一笑，金牙在便利店霓虹灯下闪着寒光，看白薇薇的眼神和看一块待拆解的废铁毫无区别。
“薇薇姐，最后再给龙哥创点收。”他吐掉嘴里的牙签，液压钳发出“滋滋”的充压声，巨大的钳口精准地张开，对准了白薇薇右腿膝盖上方——那里是钛合金机械腿与原生大腿骨的连接处！
白薇薇的瞳孔因极致的恐惧骤然放大！她想尖叫，喉咙却被涌上的血沫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她徒劳地扭动着被按死的身体。
“咔嚓！！！”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和骨骼粉碎声混合在一起，如同炸雷般盖过了所有喧嚣！液压钳的恐怖力量下，钛合金关节像塑料般变形断裂，包裹其中的原生髌骨和部分股骨瞬间被碾成碎片！鲜血如同廉价的红色油漆，呈放射状狂喷而出，溅了龙哥一脸一身，也溅在周围那些贪婪亢奋的脸上！
“呃啊——！！！！” 白薇薇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疯狂反弓、抽搐，超越了生理极限的剧痛让她眼球暴突，几乎要跳出眼眶，喉咙里挤出非人的惨嚎。但惨嚎声刚起，就被安装在附近灯柱上的定向声波采集器捕捉，经过内置合成器的实时处理，变成了一连串清脆悦耳、如同金币落入钱袋的“叮当！叮当！叮当！”音效，通过扩音喇叭响彻整个街区！
“听见没？钱响了！”龙哥抹了把脸上的血，狞笑着，把液压钳扔到一边。他无视白薇薇濒死的抽搐和喷涌的鲜血，戴着战术手套的手直接插进那血肉模糊、骨渣和金属碎片混杂的创口里，粗暴地摸索着！很快，他抓住了一块相对完整的、沾满鲜血和碎肉的物体——白薇薇被碾碎的髌骨残块！
他像展示战利品一样，高举着那块滴血的骨头，对着提款机顶部的摄像头晃了晃。然后，他分开人群，走到那台刚刚还在喷吐金粉、此刻出钞口下方堆积着厚厚一层金黑色污垢的提款机前。存款口旁边贴着辐射警告标志，闪烁着黄光。
“看好了！双倍现金！”龙哥吼着，将那块沾满血肉和碎骨的髌骨残块，狠狠地、连血带肉地塞进了存款口！
“咕噜…嘎吱…” 存款口内部的金属传送带发出艰涩的摩擦声，似乎被这团血肉和金属的混合物卡住了。
人群屏息，数百双眼睛死死盯着吐钞口。老鲍也忘了怀里的铝锅，伸长了脖子。
一秒。
两秒。
三秒。
“嗡——咔！咔！咔——噗！”
提款机内部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坏掉的老旧洗衣机甩干桶般的震动和撞击声！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吐钞口猛地一鼓！
一块东西被吐了出来，“啪嗒”一声掉在下方堆积的金粉污垢上。
不是钞票。
那是一块婴儿拳头大小、形状极其不规则、边缘还带着毛刺的金块。但诡异的是，那形状…分明像是一块被粗糙放大了的人体髌骨！金块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不祥的乌金色泽，表面沾着提款机内部的黑色油污和…一丝尚未干涸的暗红血迹。在便利店惨白的灯光下，金块底部，一行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激光蚀刻字反射着冷光：
【赵山河骨灰熔铸认证｜纯度99.7%｜债务关联体：白薇薇】
金块滚落，停在老鲍踩扁的铝锅边缘。粘稠的血迹在金粉上晕开一小片暗红。人群死寂，只有盖格计数器在龙哥腰间，对着那块髌骨状金块，发出持续不断、尖锐刺耳的疯狂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