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笛的电脑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暖黄的光落在键盘上，与电脑屏幕的冷蓝光交织成明暗交错的色块。
她咬着半块凉透的三明治，指尖在机械键盘上飞快敲击，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
程凛给的境外服务器权限刚连上，夏燃苒的IJ账号就出现了异常登录记录。
“果然藏了小号。”
她喃喃自语，指尖快速敲击键盘，目光锁定在一个频繁跳转的虚拟节点上。
前几天他们在网上遇到大量给夏燃苒洗地的账号时，网安技术科就标记过某几个水军公司和营销号工作室的加密协议，现在居然从美丽国那边的片场，往国内的沪都发送数据包。
周洛笛立刻调出反追踪插件，屏幕右下角弹出的进度条缓慢爬升。
她灌了口程凛给她点的黑咖啡，目光紧盯着代码流里的异常字段：
“加密聊天软件的数据包，竟然还裹了三层虚拟服务器……”
周洛笛一边吐槽一边继续盯着那些异常字段：
“真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某人还真是够谨慎啊。”
话音刚落，进度条“叮”地跳满，聊天记录的碎片在屏幕上重组，最顶端的头像是夏燃苒常用的玫瑰图案，对话框里的文字让她瞬间坐直了身子。
“明天上午十点，发三批黑稿。”
夏燃苒的消息带着明显的指令感，后面跟着三个文档链接——
“第一批带#谢折卿为资源不择手段#，把她之前和《刃间香》导演和制片人吃饭的照片p成她通过陪酒来索要角色的氛围感；
第二批黑稿要发#冷疏墨看人下菜碟#，把她出道以来推掉的戏拉个表，将那些戏的导演和编剧名字都列出来；
第三批放她们两人同居的模糊路透图，带#墨染卿心炒作翻车#，让水军在评论区刷‘谢折卿刚出院就捆绑冷影后炒cp，吃相真难看’。”
……
周洛笛攥紧拳头，表情越来越难看：
“多大仇多大怨啊，我们墨染卿心没惹！”
吐槽归吐槽，工作还是要继续做的。
周洛笛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下面就是水军头目的回复：
“老板，这次通稿量要多大？
之前谢折卿的黑话题已经被粉丝们冲下去了，要不要多找几个大V带节奏？”
夏燃苒的消息回得很快，还附了笔虚拟货币转账记录的截图：
“加钱，找上次帮我搞谢折卿黑稿的团队，让他们把通稿发去影视类论坛和V博超话。
切记，别让他们查出来是我，用你们的‘幽灵号’发，出了事你们担着，后续再给你们打一笔尾款。”
周洛笛的手指猛地顿住，咖啡杯在桌沿磕出轻响。
她赶紧把聊天记录截图归档，又顺着转账记录溯源到了一个注册在闭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正是夏燃苒的经纪人王郢。
更让她皱眉的是，文档链接里的“黑料”里，居然混了张谢折卿住院时的病房偷拍照，照片里谢折卿还在输液，右手腕的贯穿伤疤痕清晰可见，角落的日期正是冷疏墨成天守在那里的那几天。
“居然连病房都被偷拍到了……”
周洛笛咬了咬下唇，立刻点开和程凛的加密通话软件。
电话刚接通，就传来程凛带着倦意却依旧清晰的声音：“有发现了？”
“程队，夏燃苒在美丽国还在指挥水军搞事！”
周洛笛把截图发过去，语速飞快：
“她让水军分别发谢折卿和冷疏墨的黑通稿，还涉及病房偷拍，转账用的虚拟货币，背后是她工作室的人在操作。
新一波的黑通稿他们打算明天上午就发，要是不拦着，她俩的粉丝还有我们墨染卿心cpf肯定要和水军撕起来，到时候估计又要闹上热搜了。”
周洛笛已经把病房偷拍照的截图发给了程凛，她自己将这张偷拍照放大后，扫过谢折卿手腕的贯穿伤上，声音发紧：
“程队，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像是病房走廊的监控盲区。
我个人认为夏燃苒的人不可能混进特护病房，这偷拍照片的背后怕是有医院的内鬼。”
加密通话那头的呼吸顿了半秒，接着传来程凛压得更低的声音，背景里隐约能听见文件翻动的哗啦声：
“医院内鬼的事我已经让刑侦队去查了；
刚才收到技术科的消息，沪都浦西有家水军工作室最近活跃得很；
之前就帮夏燃苒运作过谢折卿的黑热搜，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这次你先去摸摸这家工作室的底细，把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加密存档；
再追踪水军的‘幽灵号’Ip，标记疑似与他们有关联的大V账号；
不过现在更棘手的是那些‘幽灵号’，技术科这边反馈说这些‘幽灵号’应该是刚升级过反追踪协议，疑似去年差点搅黄咱们跨境反诈案的‘黑匣子’团队的手法。”
周洛笛的手指猛地停在键盘上，黑咖啡在杯底晃出细纹。
她当然记得代号“黑匣子”的黑客团队；
去年那个团队靠境外服务器层层跳转，让市局追查了大半个月才摸到边缘，最后还是她带着网安部所有网警熬夜破解的协议。
那段时间可以算是把他们当鹰熬……
“您是说……夏燃苒雇了他们？”
“不是雇，是合作。”
程凛的声音里终于泄出几分疲惫，却更添锐利：
“技术科刚扒到夏燃苒工作室和‘黑匣子’的加密邮件，对方要的不只是钱，还有谢折卿住院期间的所有诊疗记录；
他们想从谢折卿的伤情上做文章，造谣她‘伤势过重无法拍戏’，企图逼《刃间香》换角。”
周洛笛猛地攥紧鼠标，指节泛白：
“那我现在就去破解‘幽灵号’的协议！
我的私人服务器里还存着去年‘黑匣子’的漏洞代码，凌晨三点前肯定能……”
“不行。”
程凛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
“‘黑匣子’现在跟梦莱坞的技术团队有合作，你一动他们的节点，美丽国那边立刻会收到预警；
到时候夏燃苒要是销毁所有转账记录，咱们连她买水军的实锤都抓不住。”
“可明天上午十点通稿就发了！”
周洛笛急得往前凑了凑，台灯的光把她眼底的红血丝照得分明：
“若是‘谢折卿要被换角’的小道消息发散出去，舆论就不是咱们能控的了！”
程凛没立刻接话，通话里只剩她指尖敲击桌面的“笃笃”声。
那是她遇到难题时的习惯动作，周洛笛盯着屏幕上跳动的Ip节点，心跟着节奏悬了起来。
过了大概20秒，程凛突然开口道：
“我现在联系网监支队，明天上午黑通稿一出来，就让他们立刻下架删除，同时冻结水军的发文权限。”
“好！”
周洛笛立刻应下，指尖又落回键盘，“对了程队，夏燃苒的聊天里还提到‘威亚事故黑料团队’，会不会和之前的事故有关？要不要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先盯紧眼前的舆情。”
程凛的声音沉了沉：
“威亚事故的事我已经让刑侦队那边同步跟进，你现在的重点是守住舆情防线，别让谢折卿和冷疏墨再被黑通稿攻击。
等夏燃苒回国，咱们再把所有证据串起来，一起处理。”
就在周洛笛以为程凛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程凛突然抛出一句：
“你还记得前年‘明星偷税案’的舆情战吗？
咱们当时故意放了个假线索，让水军钻了空子。”
周洛笛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您是想……用假通稿引‘黑匣子’现身？”
“不是假通稿，是钓鱼执法。”
程凛的声音里终于透出点笑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让技术科拟一份‘谢折卿康复进度超预期，《刃间香》重启指日可待，不会延期’的通稿，你用‘幽灵号’的关联Ip发出去；
‘黑匣子’如果要查谢折卿的诊疗记录，肯定会注意这条消息的来源；
到时候你再顺着他们的追踪路径反扒，既能拿到他们的操作日志，又能把真黑通稿的发布时间拖后。”
周洛笛盯着屏幕上夏燃苒的聊天记录，喉结动了动：
“程队，我能问一下威亚事故调查到什么程度了吗？”
通话那头的敲击声停了。
沉默像潮水漫上来，过了几秒，程凛才轻声说：
“刑侦队在事故钢架上查到了被篡改的承重标签，上面的指纹与那群层层外包的嫌疑人的指纹都不符。
没有直接证据，如果贸然传唤夏燃苒工作室的所有人，肯定会打草惊蛇；
而你这边的舆情证据，应该就是最后一块拼图。”
周洛笛捏着U盘的手指猛地收紧，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
她看了眼桌面上摆着的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有谢折卿和冷疏墨双人签名的剧照。
周洛笛突然笑了笑，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急躁，只剩咬得死死的坚定：
“您放心，明天上午十点前，我不光能扒到‘黑匣子’的日志，还能把夏燃苒给水军的转账记录，连她在闭曼群岛空壳公司的流水一起导出来！
当年‘黑匣子’欠咱们的，这次一起算。”
程凛的呼吸轻轻颤了一下，接着传来纸张合上的声音，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多了点软意：
“别熬通宵，就算你的私人服务器扛得住，但你的身体扛不住。
我给你点了宵夜，再过会儿应该就到了。”
挂了电话，周洛笛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觉得指尖的凉意散了。
刚才那段对话里，程凛没给她施加压力让她必须完成；
她用“一起算”接了茬，就像去年破解“黑匣子”那次一样，不用多言，却比任何指令都让人安心。
挂断电话，周洛笛看着屏幕上夏燃苒的聊天记录，又点开“墨染卿心”群；
群里的cp粉丝正热烈讨论着《刃间香》重启开机的应援方案；
还有人发了谢折卿今天出门复健的路透，配文“卿卿气色好多了，墨墨还陪着去了医院，她们szd!”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鼠标。
屏幕右下角的Ip追踪软件突然跳了下——夏燃苒的小号居然又登录了，这次发送的数据包指向一个新的虚拟节点，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周洛笛眼神一凛，手指敲键盘的速度更快了：“想跑？没那么容易。”
台灯的光落在她眼底，映出满屏的代码，也映出几分势在必得的坚定。
晚上十二点，电脑室桌上的台灯暖黄的光刚好罩住她蜷在人体工学椅里的身影。
她裹着印着卡通猫咪的珊瑚绒睡衣，腿边还卧着一只打盹的橘猫，乍一看像极了宅家追剧的普通女孩。
当屏幕上那些代码又开始变动起来的时候：
“又来？”
周洛笛盯着屏幕上弹出的黑通稿预警，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页面上“谢折卿靠冷疏墨资源上位”的标题格外刺眼，她咬了口手边的草莓干，眉头皱成一团。
左手飞快滑动鼠标，调出后台数据，右手在键盘上精准敲击，顺着通稿发布账号的注册信息往下挖，没几分钟就又摸到了一个批量注册的水军集群Ip。
橘猫被键盘声惊醒，蹭了蹭她的脚踝，然后跳上来趴在她的大腿上，周洛笛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猫脑袋，目光却没离开屏幕。
等锁定完第三个水军小号，她才长舒一口气，随手点开她电脑里“墨染卿心”专属相册。
里面存满了她从各处搜集的冷疏墨和谢折卿同框照，最新一张是冷疏墨帮她拎行李箱搬家的路透，照片里冷疏墨的手特意护在箱子拉杆上方，怕夹到谢折卿的手指。
“啧啧，这细节，谁看了不说一句墨染卿心szd!!！”
周洛笛对着照片小声嘀咕，手指忍不住放大画面，连冷疏墨嘴角那点极淡的笑意都没放过。
正想把照片发到cp群，电脑右下角突然弹出新的舆情提示，又有营销号发了“谢折卿抱上冷影后大腿就开始耍大牌”的恶意内容。
她瞬间收起笑意，坐直身子，睡衣领口滑下来都没在意。
指尖重新落在键盘上，速度比刚才快了一倍，顺着营销号的转发链路逆向追踪，很快发现背后关联的资金账户。
“还想藏？”
周洛笛眼神亮了亮，一边把证据截图存入加密文件夹，一边摸过手机给她的死党发消息：“姐们儿，摸到个大鱼，等我整理好证据链，明天咱们直接端了这窝水军！”
发完消息，她关掉工作界面，随手点开冷疏墨和谢折卿在威亚事故前拍摄时的路透。
屏幕里两人对视的镜头刚出现，周洛笛就忍不住笑出声，还顺手往嘴里塞了颗巧克力：
“加班看cp物料，工作效率都变高了呢~”
橘猫也凑过来，她干脆抱着猫一起看电脑屏幕，客厅里只剩下橘猫的呼噜声和她偶尔的小声感叹。